第3章

「姐姐，我懂你的意思，因為我對待感情亦是如此。」

「我的答案依舊不變。」

我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沈確，我不是幼稚的小學生，這個報復沈熠的主意除了耗費我的精力外，沒有任何好處。」

沈確委屈巴巴：「還是有好處的。」

「比如？」

「比如我比我哥年輕，經常健身，身體素質也比他好，有八塊腹肌。」

我沉默了，並可恥地有些心動。

「不行，我比你大三歲呢，有代溝。」

「年齡不是問題，不都說女大三抱金磚嗎？」

我的視線堪堪從他骨節分明的鎖骨上移開，咽了咽口水道：「我對你不感興趣。」

「咔嗒」一聲，安全帶終於扣好了。

沈確低低笑了聲：「那我努力讓姐姐對我感興趣。」

9

沈確開始大張旗鼓地追我。

包括但不限於——

開著敞篷超跑在公司門口等我下班，一頭藍色分外惹眼；

話痨一樣分享日常，一天約飯八百次，都被我以工作忙為理由拒絕了；

為了追我跟沈熠大吵一架，聽說兩兄弟險些動手。

哦，沈確還告訴我，朋友圈那些腹肌照都是僅我可見，歡迎我隨時檢驗他的健身成果。

再一次聽到沈熠和秦詩詩的消息，是在兩個月後，我被沈確煩得不行，答應跟他一起去看電影。

沈確很心機地選了部恐怖片，結果我絲毫不帶怕的，面不改色看了一小時，這廝終於坐不住了。

開始假裝害怕來拉我的手。

我的手機鈴聲就是這個時候響起來的，在氛圍緊張的電影院裡分外突兀。

我扒開沈確吸盤似的握著我的手，去外邊接通。

是我爸，他罕見地沒夾槍帶棒地跟我說話。

「沈熠那孩子最近情緒不是很好，你有空去看看他。」

我這才知道，跟沈熠復合隻是秦詩詩的障眼法，她故技重施，卷了沈熠三千萬逃之夭夭。

沈熠終於意識到誰才是真的愛他，又不敢來求我原諒，整日在當初我幫他找的那個出租屋酗酒，喝醉了倒頭就睡。

豪門沈家引以為傲的天之驕子，年紀輕輕的海歸碩士，一夜間喪失鬥志，成了胡子拉碴的酒鬼。

沈家老爺子急得不行，知道源頭在我這，便派我爸來說和。

「這個忙我可以幫，就是我這個職位……是不是該往上升一升了？」

「……」

出租屋的鑰匙我和沈熠各有一把，我那把一直忘了還給房東，沒想到還有再用上的一天。

沈確不情不願地目送我上樓：「我就在這裡等你，姐姐要早點回來哦～」

該說不說，某人現在是茶得越來越明目張膽了。

旋開鎖推門進去，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屋裡的陳設幾乎沒動，還是我走之前的樣子。

唯一不同的是，地上多了個醉醺醺的酒鬼。

我從沒見過這般狼狽頹廢的沈熠。

打理整齊的頭發亂糟糟的，冷白的臉頰變得酡紅，下巴冒出胡茬，衣服和地板上都是殘留的酒液。

我劈手從沈熠手中奪過酒瓶：「別喝了！」

他睜開迷蒙的眼：「盈盈，你來看我了嗎？」

男人長臂環住我的腰，依戀地蹭了蹭，嗓音止不住地哽咽。

「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我以身做局，口口聲聲要讓所謂的渣女受到懲罰，其實早就假戲真做動了感情。

「你漂亮明媚，笑起來整片天空都變亮了，喜歡上你實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惜我太晚看透自己的心……」

我用力推開他，拍了拍被他碰到的地方，忍不住嘲諷。

「男人都是賤骨頭，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失去後才懂得珍惜。

「你一心保護的初戀女友呢，你都快喝死了也沒見她來瞧一眼啊？」

沈熠好像醉了，說話卻無比清醒。

他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散落在周圍的酒瓶被撞得東倒西歪。

「當年秦詩詩收了我媽五百萬出國，我申請劍橋大學的本碩連讀，專程過去找她，結果她根本沒去留學，而是用那筆錢開店做起了生意。

「這次回京，也是因為買賣虧本缺少流動資金，想再敲我一筆。」

我擰了把大腿才憋住沒笑出聲：「活該啊，人形提款機。」

「秦詩詩是我年少的不甘，我計劃給她足夠的錢和地位，再讓她一無所有。」

沈熠歪歪斜斜倒在沙發上，神情悵惘，「我打定主意想報復她，想讓她後悔當年拋棄我，證明我是值得被愛的。

「卻忽略了，本就有人在我一無所有時愛我，卻被我狠狠傷害後親手推開。」

我搖頭，垂眸輕笑：「但你配不上我的愛。」

「對不起，盈盈，我知道錯了，我真的後悔了……」

沈熠眼角通紅，死死攥著我的衣角，聲音染上哭腔，「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不能。」

我回答得毫不猶豫。

「沈熠，你設局騙我在先，和秦詩詩沆瀣一氣誤解我在後——正因為我熱烈真摯地愛過你，所以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說實話，如果不是走這一趟能升職加薪，我甚至不願意看你一眼。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如果覺得這樣很深情的話，就繼續墮落下去吧。」

我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就像得知真相那晚一樣，走得毫不留戀。

沈熠怔怔地盯著陳盈盈決絕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視線裡，再也看不見。

他雙手捂臉，失聲痛哭。

因為親眼見過她愛人的情景，才覺得不愛的樣子那般刺眼。

世上沒有後悔藥，終究是……錯過了啊。

10

沈熠到底還是振作了起來。

他是沈家長子，愛情隻是人生的一小部分，深情的戲碼演幾天騙騙自己就差不多了，不會真的要死要活。

與此同時，我跟沈確進入了曖昧期。

我們牽手，約會，像所有情侶那樣聊到很晚。

多次索要名分未果後，沈確在一個暴雨夜敲響了我家的房門。

頭發滴著水，神色無辜且惹人憐愛。

「我的車在附近拋錨了，姐姐能收留我嗎？」

明目張膽的湿身誘惑。

食色性也，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沈確慢吞吞洗完澡，浴巾隨意搭在腰間，水珠順著八塊腹肌滑進看不見的地方，引起無限遐想。

我笑眯眯衝他勾手指：「借宿可是要收費的，你就以身抵債吧。」

這人又不幹了，浴巾裹得緊緊的，一副「貞潔烈男」的模樣。

「雖然我很樂意為姐姐服務，但正經人從不搞一夜情，你先說我們是什麼關系。」

我故意逗他：「我是你前嫂子。」

他湊上來咬我的唇，不輕不重的力道，勾得我很快跟他纏吻在一起。

那晚，好不容易吃上肉的小男孩，不依不饒地問了好多遍：「我哥厲害還是我厲害？」

「……」

日子流水般淌過去，我跟沈確一談就是七年。

他明裡暗裡催我結婚，被我用各種借口敷衍過去。

這些年，我步步為營，終於掌握了陳氏集團的財政大權，爸媽因此不敢再對我的婚事指手畫腳。

償還養育之恩不是賣女求榮，我會盡到赡養義務，但我這個人，包括我的職業規劃我的婚姻我的未來發展都絕對自由。

直到京圈太子爺陸晏找上我，用陸氏百分之一的股份換我跟他假訂婚。

百利而無一害的交易，我自然答應。

消息傳到沈確耳朵裡，快三十的男人跟小孩似的，火冒三丈地提分手。

「姐姐, 我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哄不好的那種。」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聽說你哥飆車出意外了，要不我去看看他？」

「不許去！」

七年間, 沈熠為了求復合可謂無所不用其極，先是追回了秦詩詩卷走的錢，把這個貪財勢利的女人送進了監獄。

然後苦肉計美男計輪番上陣, 每次都搞得沈確如臨大敵。

「姐姐，用過才知道，我哥才比不上我。」

我摸著沈確的腹肌翻了個身, 深覺此話有理。

沈確從背後抱住我，毛茸茸的腦袋擱在我肩膀上，語調透著不滿。

「我算是看明白了，陳盈盈你就是個渣女。」

「？」

「你壓根不在乎我。」

我指尖戳他的腦門，咬牙切齒道：「不愛你我還跟你談七年？這可是我談過時間最長的男朋友了。」

「七年了你絕口不提訂婚和結婚，不考慮我們的以後，這不是不在乎是什麼？」

「我就是……有點恐婚。」

我努力岔開話題, 「話說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沈確思緒飄遠，娓娓道來。

「我哥跟你在一起沒多久吧，剛開始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女人, 後來覺得我哥真不是個人，再後來撞到你跟我哥接吻，當晚我做了個夢, 夢到跟你接吻的是我……

「你還記得給你發地址的陌生號碼嗎，其實是我看不慣我哥繼續騙你，於是主動戳穿了他。」

「猜到了。」那天在場的人裡隻有他最可疑。

「姐姐你是不是介意我談過很多個女朋友，才不肯跟我結婚的呀, 我跟那些女人都是逢場作戲，都怪那時候年少輕狂不懂事, 其實我很幹淨的……」

「這個我也清楚，那晚你的表現……明顯是第一次。」

沈確有點不好意思, 愣了兩秒，黏黏糊糊地貼上來：「好姐姐，你快跟陸晏說清楚, 你有男朋友，讓他找別人去。」

「他已經去找別人了。」

「誰？」

「我弟。」

11

暴怒的中年男人，抬高手扇在我臉上，用了狠勁。

「作（」沈熠還沒死心。

他把我堵在化妝間, 紅著眼單膝跪在我身前：「他哪裡比我好？」

我如實回答：「比你年輕，腹肌比你多兩塊, 體力也比你好。」

「你當初說玩玩而已, 就不能……隻玩我一個嗎？」

「不能，沈確比你好玩多了。」

花樣多，還有服務意識, 滿分好評！

「喲, 後悔哥又來了。

「但今天是我和姐姐的訂婚典禮欸，你求復合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沈確已經對此見怪不怪，連拖帶拽把沈熠趕出去。

「希望後悔哥早日醒悟，別再後悔了。」

我冷哼一聲, 摩拳擦掌。

「要他的後悔有什麼用，咱倆努努力，把他的錢都掙過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