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整整一年。
族人議論紛紛,說蛇王瘋了。
蛇王將灰燼隨身攜帶,親手重建蛇窩,聲稱卓臨溪會回來。
而他也幾乎踏遍了整個部落,誓要找出一絲線索。
他不眠不休,翻遍雪林、山谷、河道,每一寸土地都不放過。
“那不是找愛人,是找仇人。”
7
我和黎樂樂爬山涉水,千裡迢迢到了一個草食獸人為主的部落。
這次學聰明了,哪個雄性都不選。
這裡的男人和猛禽部落的高冷、蛇王地盤的瘋狂完全不同。
他們大多纖細溫柔、喜歡靜靜地耕作,雙手雖然結實,卻不像厲邢那樣帶著S伐痕跡。
我倆每天喝著果酒,看著養眼的男人,有些飄飄然。
“你說,這裡的男人,連打架的力氣都沒有吧?”
黎樂樂靠在用藤編成的椅子上,特別悠闲。
“看著是挺弱的,”
我瞥了一眼不遠處幾個男人正在編織草繩,
“但是吧,也挺……可口的。”
黎樂樂嗤笑出聲,順著我的視線瞟了一眼,
“就你這花心鬼,是不是覺得那邊那個編籃子的,眉眼有點像厲邢?”
我端著果酒,盯著那個男人的背影,努力想象了一下,
“還別說,真的有點像……不過少了S氣。”
黎樂樂目光逐漸迷離,嗤之以鼻,
“色鬼,我看你就是惦記著區區兩根。”
“好意思說我,是誰天天給那個長得像崔星辰的弟弟送水?”
“去你的吧!”
黎樂樂翻了個白眼,卻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大聲對天發誓,
“我黎樂樂發誓,如果我惦記崔星辰那小東西一秒,就讓我再被蘇葉兒千刀萬剐!”
她話音剛落。
我突然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壓迫感,讓我的汗毛都豎起來。
下意識回頭,便看見了一張熟悉卻冰冷的臉
——崔星辰。
他站在部落入口,身上披著厚重的獸皮大氅,眼神冷得像霜雪覆蓋。
腰間掛著的飛鳥和祭祀的掛墜,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晃動
黎樂樂她手中的果酒滑落,目光從放松變得僵硬,整個人像是被釘在原地。
“跑!”
我大喊一聲。
但崔星辰的腳步不疾不徐。
目光像刺透人心的刀,寒涼得讓人發顫。
“你說誰,把你千刀萬剐?”
他的聲音雖冷淡,卻隱隱透出危險的暗湧,像高嶺之花被風暴壓彎了枝葉
——美得凌厲,毀滅得徹底。
這一次,恐怕真的逃不掉了。
8
我拖著呆住的黎樂樂,左閃右躲,在一片混亂中艱難穿過人群。
周圍雞飛狗跳,崔星辰的手下叫喊著追趕,我們卻頭也不回。
“快點,快點!託我一把!”
我壓低聲音催促黎樂樂,她才一把將我塞進一輛運送蔬菜的車。
車廂內擠滿了蘿卜和白菜,木板嘎吱作響。
黎樂樂迷迷糊糊地捂著腦袋,低聲嘟囔,
“頭疼S了……早知道不喝那麼多。”
“你再不醒酒,就真要頭疼一輩子了!”
我咬牙切齒地低吼,眼睛SS盯著車簾外的動靜。
車子顛簸著駛離草石部落,終於甩掉了追兵。
崔星辰站在喧鬧的盡頭,黑著一張臉,居然看著有點可憐。
我松了一口氣。
回頭看著黎樂樂無精打採的模樣,忍不住彈了她腦門一下。
“讓你嘴欠,惹禍了吧!”
她捂著腦門委屈巴巴地看我,
“我哪裡知道崔星辰真的會追過來……他不是有業務的祭祀嗎?怎麼會來草食部落?”
“咱們現在怎麼辦?草石部落待不下去了,還能去哪兒?”
我抱著膝蓋沉思,腦海中快速盤算著接下來的路。
“得換個地方……回原來的部落?不,部落太小了,都是熟面孔太危險。還是去更遠的地方?”
腦海中一個個可能的去處閃過,但都顯得不太可行。
“哦?換地方?”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那聲音冰冷如刀,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令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猛地抬頭,車簾被人挑開。
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住我們,動作優雅得像一隻獵豹,而眼神卻如毒蛇一般冰冷。
——厲邢。
他坐到我對面,氣定神闲地看著我,唇角掛著一抹淺笑,但眼神裡卻沒有一絲溫度:
“你還要去哪兒?”
他的聲音低啞,尾音帶著一絲戲謔,像極了捕食者發現獵物後的愉悅。
黎樂樂聞聲猛地一個激靈,捂著嘴低聲說,
“我喝多了,我想吐。”
說完就把頭伸出窗外,開始激烈幹嘔。
隻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這逼仄的車廂內,與厲邢四目相對。
我的目光落在他脖子,那條熟悉的項鏈依然掛在那裡。
那條我隨手打磨,粗糙得醜陋至極的項鏈。
真沒想到,他竟然還帶著它。
“還看什麼?”
厲邢忽地開口,露出那雙熟悉的尖銳蛇牙。
他微微傾身靠近,鱗片從衣擺下隱隱浮現,幽藍的光澤令人膽寒。
下一秒,他的下半身驟然化為巨大的蛇尾,冰冷滑膩地將我纏住。
“既然舍不得我區區兩根,你……跑什麼?”
他的語氣淡淡,卻讓我頭皮發麻。
蛇尾一點點收緊,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9
當初是我一眼選中厲邢。
他冷漠而危險,渾身上下寫滿“別靠近”,卻偏偏有張好看的臉。
後來才知道,他是蛇王,毒性無人敢碰。
沒多久,他戰鬥重傷,露出蛇形原貌。
——下半身是一條巨大的黑鱗巨蛇,盤踞在洞穴深處,整個身體都被鮮血染紅。
所有人都避之不及,隻有我,拿著從現代帶來的藥,照顧他。
他傷得嚴重,鱗片冰涼,蛇尾垂在地上。我給他上藥時,總忍不住摸那漂亮的鱗片,
“疼麼?”
他蒼白著臉,耳根卻紅透了。
“臉紅什麼?”
我故意欺負他,
“我又不會吃了你。”
他閉著眼,帶著幾分忍耐,讓我一度以為,他就是個害羞的普通男子。
……
從回憶裡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蛇洞裡。
全身無力,我連動一根手指都覺得費勁。
“醒了?”
熟悉低啞的嗓音從身側傳來,帶著讓人心跳加速的壓迫感。
我偏過頭,厲邢正靠在洞壁上,手裡握著那條醜到天際的項鏈,指尖輕輕摩挲著石片。
“你……”
我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得像被砂礫刮過。
厲邢雙瞳裡泛著淡淡的幽藍光澤,像捕獵者發現獵物的喜悅與危險。
他的唇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卻像深不見底的寒潭。
我想掙扎,可身體像被抽空了力氣,隻能僵硬地躺在他面前。
“厲邢,你放開我……”
他卻沒有理會我的話,修長的手指一寸寸順著我的脖頸滑下,最後停在我的鎖骨上。
“還記得當初是誰像這樣……摸著我的鱗片,問我疼不疼?”
他的聲音低啞,帶著一絲危險的曖昧,吐息落在我的耳邊,燙得我的臉瞬間燒了起來。
“你現在,是在報復我嗎?”
我咬牙忍著心跳加速的窘迫,努力瞪他一眼。
“報復?”
他低笑了一聲,蛇尾從身後緩緩遊動過來,貼著我的腿纏繞上來。
“隻是想讓你感受一下,你當時是怎麼對我的。”
冰涼的鱗片貼上我的皮膚,隨著他的動作一點點收緊,帶著壓迫和掌控的氣息。
我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
“疼……”我低聲嘟囔。
“疼?”
他挑眉,俯身靠近,直到他的臉貼著我的臉,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尖銳的蛇牙輕輕劃過我的耳廓。
“那要看你乖不乖。”
蛇尾突然用力,將我整個人卷緊。
“睜開眼,看著我。”
他的聞順著我的鎖骨往下……我心裡一陣慌亂,整個人都像化成了水。
10
我剛一動,腰間的蛇尾立刻收緊,力道精準得仿佛要將我勒斷。
厲邢的手冰涼,卻像鐵箍一樣,穩穩按住了我,完全不給我掙脫的餘地。
他低頭,嘴唇貼上我的後背,從脊椎的起點一路吻下,每一下都像冷冰冰的審判,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別動。”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透著危險的克制。
我被吻得渾身發冷,後背的每一寸肌膚都像被點燃,卻不是溫暖,而是灼痛。
他每一次觸碰,都擊中最敏感的地方。
厲邢擒住我的雙手,用力到幾乎讓我骨頭發疼。
動作卻慢條斯理,甚至帶著幾分偏執的優雅,一點點攻陷我的理智。
“厲邢!”
我咬牙喊他的名字,聲音卻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他低笑,舌尖在我的脖頸上掠過,聲音輕得像毒蛇吐信:
“哭吧……越哭,我越喜歡。”
我幾乎快被折磨得失去意識,卻咬緊牙關不肯屈服。
當他的唇再次貼上我的嘴,我用盡全力狠狠咬了下去。
血腥味在唇舌間彌漫。
他微微一怔,隨即低笑,露出那雙尖銳的蛇牙,抬手替我抹去嘴角的血跡。
“卓臨溪,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低頭,嘴唇在我的腳踝上輕輕一吻,聲音裡帶著淡淡的愉悅:
“這樣很刺激……我很喜歡。”
這家伙就是個變態!
我氣得全身發抖,卻用盡最後的力氣問他:
“黎樂樂呢?”
他的笑意微斂,卻沒有回答,轉身走出了蛇洞。
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咬緊牙關思索著報復的辦法。
既然他不肯回答,我便用最簡單也最蠢的方式
——絕食。
他一天不回答,我就一天不吃不喝。
每次他強制喂我,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吐出來,眼睜睜看著他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下去。
我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可我心裡明白,這場無聲的對抗裡,他比我更難受。
我還發現了另一種報復他的辦法——哭。
無聲地、放肆地流淚,讓眼淚一滴滴落在他冰冷的皮膚上。
他氣得渾身僵硬,卻又無可奈何。
“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低聲問我,語氣裡帶著隱忍的崩潰。
“告訴我,黎樂樂在哪兒。”
我聲音虛弱,卻異常堅定。
終於,他低頭看了我許久,蛇尾緩緩松開,眼神裡的戾氣漸漸褪去。
他咬了咬牙,低聲道,
“好,我帶你去見!”
11
黎樂樂正在養胎。
在我被囚禁的一個月裡,崔星辰做了一件誰也想不到的荒唐事:
他速度把黎樂樂搞懷孕了。
黎樂樂整個人胖了許多,敞開了吃喝,心寬體胖。
見到我時,她愣了一下,隨即要撲上來。
可她被崔星辰攔住,我被厲邢護住。
“你怎麼胖(瘦)成這樣了?!”
我們異口同聲。
……
蘇葉兒S了。
是黎樂樂告訴我的。
她咬著果子,語氣輕描淡寫,像在談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怎麼S的?”
“還能怎麼S?崔星辰和厲邢聯手,折磨S的。”
“她試圖挑撥部落內鬥。你家蛇王早就知道,隻不過懶得動她。”
她頓了頓,眼神透著一絲復雜,
“這次,沒想到我們還沒動手,男人直接動手了。”
黎樂樂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說:
“琵琶骨先被抽了。”
她的聲音很輕,但落在我耳中卻像雷鳴般震耳欲聾。
“然後呢?”
“厲邢那家伙,他用刀剐開了蘇葉兒的皮,說是為了讓她知道,謊言一層一層揭開的滋味。”
黎樂樂啃完果子,丟開核,
“蘇葉兒哭了,喊了,求饒了,可惜啊,這次沒人信她。”
“最後崔星辰把蘇葉兒綁在祭壇上,點了火。把她燒得連灰都不剩。”
她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真慘啊。上輩子她燒我們,這輩子我們男人燒她?”
我低頭沉默,腦海中浮現的是蘇葉兒的哭喊和絕望,以及那兩個人冰冷至極的神情。
“活該……”
我輕聲說了一句。
我倆接著沉默,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12
自從我假S後,厲邢變得比以往更加偏執,守得比從前更緊。
奇怪的是,他再也沒有讓我喝過避孕的草藥。
隔壁猛禽部落的一窩蛋剛孵出小寶寶,黎樂樂抱著她的孩子,臉上總是帶著慈母般的微笑。
我靠在一旁,打趣道:
“女人懷孕,結果生出來的是蛋,是什麼感覺?”
黎樂樂瞥了我一眼,笑道:
“孵化的時候覺得挺新奇,但孩子破殼那一刻,心都要化了。”
她的話讓我心中一緊。
這些天,我總是犯懶,胃口大增,偶爾還會反胃惡心。
聯想到她的描述,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也中招了。
我趁厲邢不在,收拾好東西,準備再次逃跑。
然而還沒跑出多遠,熟悉的壓迫感便從背後襲來。
蛇尾迅速纏繞上我的腰,將我牢牢拉回男人的懷中。
“又想去哪兒?”
厲邢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被迫轉身面對他,目光卻被他脖子上的項鏈吸引住了
——那是我當初送給他的那串粗糙的石頭項鏈。
他竟然一直戴著。
“還看什麼?”
他抬手撫上我的臉頰,眼神復雜。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手中握著一條精心制作的項鏈,材質晶瑩剔透,墜子是一枚雕刻精美的蛇形圖案。
厲邢將項鏈戴在我脖子上,低聲說:
“永遠不要摘下來。”
我的心猛地一顫,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那目光中不再是單純的冷漠與佔有,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情感。
“你為什麼……”
他輕笑了一聲,俯身貼近我的耳邊:
“因為你是我的,永遠都是。”
我還未反應過來,他的唇已經覆上來,帶著無法抗拒的力量和熾熱的溫度。
蛇尾再次纏繞上我的身體,仿佛要將我們緊緊束縛在一起。
“跑吧,跑多少次都行。”他低啞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我會一次次找到你,讓你再也無法逃離。”
我掙扎的力氣逐漸消失,心中卻泛起一絲復雜情緒。
或許是項鏈的重量,或許是他眼中閃過的那抹深情,讓我無法再欺騙自己。
“你是個瘋子。”
我輕聲說道,語氣中已沒有了最初的抗拒。
“那你呢?”
我無言以對,隻能感受到心跳在胸腔中急速跳動。
或許,我們都是彼此的執念,誰也無法逃離誰。
或許早在很久之前,我們就已經被一條無形的線緊緊系在了一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