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禮畫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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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聞言,也隻是抬腳,用腳尖踩了兩下周書禮的大腿。


 


「不去,都是大男人的聚會,我去幹嘛。」我翻了個身繼續說,「再說了,那是你朋友跟你的聚會,你有對象了,他們還是單身呢。」


 


一桌單身狗,隻有一對情侶。


 


我真懷疑他是去討打的。


 


「好吧。」周書禮的手摩挲著我的腳踝,得寸進尺道,「飯吃不了,總得吃點別的吧?」


 


我聽出他話裡的深意,一下從沙發上彈起。


 


小聲警告,「這是在我家!你好大的膽子啊,周書禮!」


 


周書禮的手順著腳踝撫上小腿,「真的不可以親嗎~?」


 


我抬腳抵在他的胸膛,「別撒嬌。」


 


在我還未有下一步動作時。


 


門外傳來「咔噠」一聲,門開了。


 


一同傳進來的還有我媽的聲音,「畫畫啊,媽媽的包落在了——啊!」


 


我急忙從沙發上跳下穿上鞋,「媽,不是你想的那樣!」


 


周書禮也慌了神,「媽,呸,阿姨。不對我不是在呸您!」


 


他越解釋越亂,最後隻剩一句,「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樣,阿姨。」


 


我媽一副過來人的模樣,「阿姨很開明的,這就走哈。」


 


邊說邊捂住眼睛,往門外退,「阿姨把門給你們帶上。」


 


我無力扶額,「媽,你要不要自己看看你那手指縫開多大。」


 


簡直比我小時候的開襠褲還要能開。


 


我媽笑嘻嘻地關上了門,剛出門就打了個電話。


 


中氣十足地喊道:「老周,你們家那傻兒子還真過來了嘿!」


 


我:「……」


 


周書禮:「……」


 


15


 


兩家父母早就知道我們在一起了。


 


隻有我們還以為瞞得特好。


 


「我就說那傻小子談戀愛了吧。」周阿姨興致高昂,吃了一口周叔叔遞來的蘋果繼續說,「那小子跟個開屏的花孔雀似的,真是沒眼看。」


 


「不過一想到是你們家畫畫,哎喲,我都要笑S了伐。」


 


我如坐針毡地聽著我媽跟周阿姨暢想未來。


 


最後,還是周書禮的一通電話把我拯救出來。


 


「媽,我有事出去一趟!」我抄起外套,風風火火往外跑。


 


「慢點,急什麼。」聽著我媽的叮囑,我頭也不回朝後揮了揮手,「知道啦!」


 


周書禮笑道:「在開家庭大會?」


 


我雙手抱壁,沒好氣道:「因為誰?還不是你!」


 


他在電話那頭連連認錯。


 


最後才說,「老婆,我醉得好厲害,能不能來接我。」


 


帶著醉意的嗓音,透過聽筒多了一絲電流感。


 


顯得格外迷離誘惑。


 


我看哪是醉得好厲害,分明是騷得好厲害。


 


看著手機上發來的定位,從路邊攔了輛車趕去。


 


許鬱那一大幫人,灌酒還真是他們能幹出來的事。


 


16


 


我到的時候,聚會已經結束了。


 


周書禮蹲在路邊的路緣石上,許鬱等幾個好友圍在他身邊。


 


「周哥,真不用我們送你回去嗎?」


 


周書禮淡淡開口,「沒事,你們先……」


 


我喊了他一聲,周書禮說話的動作一頓。


 


許鬱明白了,「我說你怎麼喝到一半跑出去了,原來是跟女朋友煲電話粥去了。」


 


「你真醜陋。」


 


周書禮抬起眼皮,「怎麼,你也有?」


 


許鬱:「……」


 


我笑著走過去,「別貧了,回家了。」


 


許鬱憤憤然,臨走前說道:「別忘了去看流星雨啊。」


 


17


 


周書禮沒帶我回家,反而是來了酒店。


 


我坐在床上緊張地揪著被角,「你帶我來酒店幹嗎?」


 


周書禮看到我的樣子,好笑地捏了捏我的耳垂,


 


「房都開好了,才想起來問,是不是太遲了一點,嗯?」


 


尾調上揚,聽得我耳朵發麻。


 


「不逗你了,咱倆今晚回去能被審問一天。」


 


他起身換衣服,「明天帶你去看流星雨。」


 


許鬱他們社團聽說隔壁市的山上是最佳的觀星點。


 


於是為了熱鬧邀請了一些朋友一起。


 


周書禮也在其中。


 


周書禮洗完澡出來時,我正坐在床上發呆。


 


入眼的是一截勁瘦白皙的腰身。


 


我不自在地咳了兩聲,臉上發熱。


 


這腰,這臉,也、也不是不行。


 


咳、也還不錯。


 


我眼珠咕嚕一轉,周書禮都知道我在想什麼。


 


用被子把我裹得嚴嚴實實,往床上一帶。


 


「睡覺。」


 


我:「……」


 


這就沒了?


 


我不S心,最後不僅沒掙脫開,還熱了一身汗。


 


無奈放棄。


 


晨光微熹,周書禮睡得很沉。


 


均勻沉穩的呼吸伴隨著胸膛起伏。


 


我一根一根地數著他的睫毛玩。


 


他察覺到痒,迷迷糊糊「嗯」了一聲。


 


最後,我還是掐著點叫他起床。


 


18


 


許鬱社團人多,幹脆包了一輛車。


 


我們到的時候正清點人數,「正好,你們兩來了。」


 


許鬱招呼著,「快上車。」


 


這次定的觀星點遠離城市,汽車搖搖晃晃到晚上才到。


 


一下車我就趴在路邊吐了。


 


「喝口水,漱一漱口。」 


 


周書禮替我拍著後背,喝了兩口冰水才壓下心口的惡心。


 


見我沒事,周書禮才伙同一行人開始搭帳篷。


 


許鬱還帶了燒烤架,招呼大家去烤。


 


我難受得很,周書禮也沒去,待在帳篷裡陪我。


 


周書禮側身安安靜靜地抱著我,我無聊地玩著胸前他的手指。


 


靜謐的空間裡,我胡亂地想著。


 


忽然問道:「如果晚上能看到流星雨,你會許什麼願?」


 


他不解,「許願?」


 


「對啊。」我翻身埋進他懷裡,「對啊,都說對著流星雨許願願望就會實現。」


 


「你會許什麼?」


 


周書禮神色認真,嘴唇動了動。


 


在話要出口的那刻,我伸手捂上了他的嘴。


 


「願望說出來了就不靈了。」


 


掌心下的唇瓣湿濡,上下啟合說了句話。


 


我凝神辨別出那句話。


 


抬眼和他的視線撞在一起,漆黑的眼眸裡溢滿愛意。


 


忍不住笑著摟得更緊。


 


19


 


那晚最終沒看成流星雨。


 


在天空傳來第一聲巨響時,周書禮和許鬱對視一眼。


 


都變了臉色。


 


在雷雨天氣根本看不到流星雨,反而我們被困在山上更危險!


 


一行人快速收拾東西,可還有小部分人外出還沒回來。


 


周書禮和許鬱當即出發去探尋情況。


 


臨走前,周書禮神情嚴肅地叮囑我。


 


「一定要小心,萬事先以自己為主,聽見沒有?」


 


我點點頭,在把我全身裝備都檢查一遍後。


 


才跟著許鬱離開。


 


「——轟隆!!」一聲。


 


到底沒能趕在下雨前下山。


 


電閃雷鳴,狂風驟作,大雨傾盆而下!


 


周書禮帶著人回來,大雨將他全身打湿。


 


雨水順著額前的頭發流經全臉。


 


他一邊朝車上走,一邊回頭吼道:「快點上車!東西都別拿了,東西重要還是命重要!」


 


全部都上車後,我蜷縮在周書禮懷裡止不住顫抖。


 


密閉的空間裡,身上湿冷的感覺更加明顯。


 


周書禮從儲物盒裡拿出一條幹毛巾,不停地替我擦拭。


 


聲音沉穩帶著安撫人的魔力,「沒事的,我們會平安回家的。」


 


20


 


下山時的路況比來時更加惡劣。


 


雨水不斷衝刷著山體,道路上泥濘不堪。


 


司機艱難地辨認前路,雨刮器不停搖擺也無法完全看清前方道路。


 


在經過某一處時,車身猛然向一車歪去。


 


車廂頓時響起各種尖叫聲。


 


周書禮緊緊擁護住我的頭,「別怕,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


 


他像是在安慰我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許畫儀,如果我們平安回去的話,我們就搬出來住好不好?」


 


他笑了一下,「給你買了那麼多次早餐,還沒能親手給你做一頓早餐呢。」


 


我心中湧起不好預感,「別說了周書禮,回去再說,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


 


我的聲音帶上哭腔。


 


車子最後還是在一處拐彎處翻落。


 


翻滾碰撞間,我被周書禮SS護在身下。


 


最後感觸到的是額間落下的,一個冰涼的吻。


 


以及一聲輕不可聞的,「別怕。」


 


21


 


再次醒來時,是在醫院。


 


爸媽守在床邊,第一時間發現後就按鈴叫護士。


 


我媽激動地落淚,聲音顫抖,「怎麼樣啊乖乖,哪裡不舒服啊。」


 


最後幾個字泣不成聲。


 


我的聲音輕不可聞,試了幾遍才發出聲音,「周書禮呢?」


 


我焦急,「他人怎麼樣了?」


 


說著就要撐坐起來。


 


我媽聽見我的話,頓時僵在原地,連我爸的臉上也露出了震驚。


 


一時沒動作。


 


周阿姨上前急忙按住我,我這才發現周書禮的父母都在這裡。


 


我驚訝地看著周阿姨發絲間的白發,周叔叔的背也佝偻了些。


 


才過了幾天,怎麼老態了這麼多。


 


我心中慌亂,「周阿姨,周書禮人呢,他怎麼樣了?」


 


聞言,周阿姨臉上神色悲滄,捂住嘴才能不讓哭聲泄出來。


 


我連忙轉頭看我爸媽,他們神色也躲躲閃閃不敢看我。


 


「說話啊,周書禮到底怎麼了!」


 


我情緒失控,掙扎著就要起身。


 


最後還是周叔叔穩住了我。


 


說周書禮受傷嚴重,暫時還沒清醒。


 


一開始我還信這話,可逐漸地我發覺不對勁。


 


這個房間裡沒有任何的時間,手機, 手表,時鍾通通都沒有。


 


不僅如此,我的病房裡從來不會隻留我一個人。


 


不是我爸媽,就是周書禮的父母。


 


可每當我提出想要去看周書禮的時候。


 


他們就閉口不談,或者轉移話題。


 


22


 


這天,我終於找到機會。


 


趁著隻有我媽一個人在的時候,我朝她撒嬌說想吃芙蓉記的甜糕。


 


芙蓉記離醫院不遠,加上女兒入院後頭一次看著心情大好。


 


我媽也沒太猶豫,隻是臨走前不停囑咐我別亂走。


 


我笑著應下了,等她一出門, 我就直奔護士站打聽情況。


 


剛走到跟前恰好聽見兩個護士在談論我。


 


「你說 39 床的那個病人什麼時候才能好啊?」


 


39 床就是我。


 


另一個護士頗有些惋惜地說:「誰知道呢,這一年來每個月都會入院一次。」


 


我疑惑, 每個月是什麼意思?


 


那個護士嘆了一口氣, 繼續說。


 


「聽說自從一年前她男朋友S後,精神就出現了問題,現在越來越嚴重, 都開始失憶了!」


 


「她父母還特地交代了不能在她面前提起她男朋友的事,這可真是——39 床, 你怎麼出來了!!」


 


23


 


周書禮S了。


 


S在了一年前, S在了那場事故裡。


 


救援隊找到他的時候,身體已經僵硬, 渾身冰涼。


 


聽說費了好大勁才把我從他身下救出。


 


屍體僵硬成環抱的姿勢。


 


我辦理了出院手續,買了一束花, 打車去了陵園。


 


看門大爺對我很熟悉,拿出筆讓我登記。


 


「又來了, 現在很少看到你這樣的年輕人了,每個月都來一回。」


 


我笑笑沒說話,翻看起登記簿。


 


每個月都有我的名字。


 


我走到周書禮的墓碑前, 把每個角落都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


 


自從周書禮S後,我的精神越來越差。


 


經常陷在回憶裡出不來。


 


每回憶一次,就要再一次接受他的S亡。


 


從回憶裡清醒的那一刻,就意味再一次接受痛苦。


 


我爸媽想讓我接受治療。


 


我知道沒用的。


 


我笑著撫摸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周書禮笑得朝氣蓬勃, 風華正茂。


 


我分明在笑,眼淚卻控制不住的落下。


 


「周書禮,怎麼辦啊, 我的精神好像越來越差了。」


 


「你說我們倆是不是快見面了,可是還有爸媽他們。」


 


我緩緩坐下靠在墓碑上, 隻是這次沒人攬過我的肩膀。


 


也沒人在笑眼盈盈回答我的問題了。


 


恍惚間, 我又想起那個願望。


 


我苦澀的笑了一下,艱難開口,「都說了願望不能說出來。」


 


「說出來就不靈了。」


 


我緩緩闔上眼,想起。


 


那天周書禮許的願望是:


 


【希望許畫儀平安喜樂, 一生順遂,和我永遠在一起。】


 


隻可惜,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許畫儀不會平安喜樂。


 


也不會和周書禮永遠在一起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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