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是，我也需要靈根，那是我的靈根，你們說了會還給我的。」

我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難道我要回自己的東西也是錯的嗎？

「靈霄，你不要胡攪蠻纏！」

二師兄抱著開始啜泣的白芷月，皺眉訓斥我，好像是我欺負了誰似的。

「顧清，顧濁，靈根本就是靈霄的，能借用一段時間已經是靈霄心善，你們怎麼能做那等背信棄義之事？別忘了，她可是你們的師妹！」

師尊不知何時來了，他一襲白色道袍，痛斥了顧清、顧濁一番，眼神裡皆是失望。

「你們今晚都來後山一趟，把靈根還給靈霄。」

師尊一錘定音，我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靈根能回來，對我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好在師尊雖然喜歡白芷月，卻也沒有完全不顧我這個小徒弟，比起顧清、顧濁，師尊還是更加公正嚴明的。

4

「師尊，你為什麼綁著我？」

我沒想到的是，一踏入洞府，我就被師尊的捆仙索捆了個結實。

抬眼一看，顧清、顧濁和白芷月都在，但隻有我被捆著扔在了地上。

「靈霄，為師教導你多年，如今也到了你報答的時候了。」

楚瑜臉上帶著興奮奇異的微笑，在月色的扭曲之下就像是一隻披著人皮的精怪，比我還像一隻精怪。

「靈霄，小月兒是凡人，壽命不過百年，我們實在舍不得她啊，你就用你的靈骨幫幫她吧。」

顧濁用腳尖踢了踢我的手臂，笑容邪肆，居高臨下的姿態很是蔑視。

「別廢話了，快開始吧，拖了這麼長時間，阿月總算和靈根融合好了，現在就等換上靈骨了。」

顧清催促道。

我怔愣地看著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口被強烈的鈍痛撞擊得想要嘔吐。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家人，被怪物吃了。

白芷月感動得落下了淚：「你們對我真好……」

顧清憐惜地將她擁進懷裡：「傻阿月，你是我們的道侶，不對你好對誰好？」

「是啊小月兒，想好怎麼報答我們了嗎？」

顧濁輕佻地挑起白芷月的下巴，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白芷月的臉上頓時飛上了紅雲。

「討厭……」她嬌嗔道。

「為什麼？」

我啞著聲音呢喃，他們可能沒聽到，又或許是根本懶得理。

楚瑜給我灌下了一瓶丹藥，拿出了一把閃著凜凜寒光的剜骨刀。

撲哧！

「啊啊啊！」

血肉被刀刃捅穿、切割、撕拉，痛得我眼前一黑，卻又無法暈厥。

痛，太痛了，怎麼會這麼痛？

楚瑜的手法並不仔細，刀子與骨頭頻頻相撞，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也許是我掙扎的動作過於劇烈，顧清顧濁連忙上手幫楚瑜壓住我的手腳。

「她叫得太慘了，會嚇到小月兒的。」

「那怎麼辦？」顧清看著這個向來一肚子壞水的弟弟。

「師尊，先把她的舌頭割了吧，吵得很。」

不知何時，我隻覺口中一空，但因為身體太痛，導致我對於疼痛都已經麻木了。

直到耳邊一片寂靜，隻餘刀骨相接的聲音，我才迷迷糊糊反應過來。

原來是舌頭沒了。

一截截瑩潤漂亮散發著柔美光輝的骨頭被取了出來，奇怪的是上面竟然沒有沾染絲毫血跡。

「不愧是靈骨啊……」

「顧清把靈骨收起來，顧濁幫為師把她的血放幹淨，不要浪費了。」

「是啊，這些血可是好東西，給小月兒用來補身子正好，靈霄太小氣，平時跟她要點血都推三阻四的。」

聽著那些錐心之語，我卻沒有任何反應。

雖然身體被他們控制動彈不得，但我的靈魂卻飄浮在空中，冷眼看著這一切。

「轟——」

5

「你是本次比武大賽的魁首，本尊欲收你為徒，你可願隨本尊修行？」

白衣仙人高高在上，一雙沉澱著霜雪的眸子此刻卻難得帶上了溫度。

從前的我隻以為那是一片愛才之心，可現在的我卻看得分明，那是極力掩飾的狂熱與貪婪。

「弟子願意。」

「師尊，這就是小師妹嗎？果真十分出色。」

「小師妹，我是你的大師兄，顧清，以後咱們就是同門師兄妹了，放心，有什麼困難就和師兄說，師兄會幫你的。」

顧清青衫落拓，笑意溫柔，任誰都想不到他是個殘酷冷血的偽君子。

「嘁，我看著也不怎麼樣嘛，要不我們比試一場？」

顧濁別扭地瞅著我，看上去十分傲嬌天真，但我看見了，他眼裡深藏的嫉妒。

真有意思啊，枉我修行千年，卻被這三人制作出來的溫情假象騙得團團轉，其實一切都是那麼明顯，是我被蒙蔽了雙眼。

原來精怪活得再久，也不如來人間虛情假意地走上一遭。

有著上一世的經驗，他們又刻意與我交好，很快我就成了師尊最「寵愛」的小弟子和師兄們最「喜愛」的小師妹。

見時機成熟，我適時向楚瑜提出去歷練的請求：「師尊，我想去迷失之地歷練。」

「不可，迷失之地對你而言太過危險，靈霄，我知你天資聰穎、心高氣傲，隻是修行一事不可冒進。」

不出我所料，楚瑜不同意，但我是他最愛的小徒弟啊。

「師尊，我是一定要去的，您不讓我去，我就偷偷去！」

在我精心的偽裝下，楚瑜已經認定了我是一個莽撞驕縱的蠢貨。

他目光沉沉，似是翻滾著無邊墨色。

半晌，他終於嘆了口氣：「既然你堅持要去，為師陪你一起，總不能放你身陷險境。」

我目露感動孺慕之情：「師尊，你待靈霄的好，靈霄無以為報。」

師尊，靈霄無以為報，先送你一份「大禮」盡盡孝心吧。

楚瑜是舍不得我S的，所以必定會保護「不小心」陷入險境的我。

「師尊！」

我驚恐地大喊一聲，接住楚瑜墜落下來的破爛身體，他的丹田處破了一個大口子，不斷往外噴血。

楚瑜面如金紙，在準備不及的情況下承受了高級靈獸的全力一擊，他已然奄奄一息。

「師尊，都是我的錯，我一定會救你的。」

我雙手握爪，硬生生把楚瑜丹田中受損的靈根揉碎，然後生拉硬拽了出來。

他本來已經失去了意識，現在卻活生生被疼醒了，成了砧板上的魚肉，連看我一眼的力氣都沒有，被折騰得S去又活來。

確定他受了比剝離靈根還要劇烈十倍的痛苦後，我才心滿意足地放過了他。

然後，將我的靈根換給了他。

「師尊，你醒了？」

我醒來時，楚瑜已經醒了，他坐在我旁邊，目光復雜，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把靈根給了為師？」

「師尊，弟子……害您身陷險境……命懸一線，隻能將功補過，還望師尊原諒！」

楚瑜見我面容蒼白又誠懇，表情變換不停，最終和緩下來。

到現在楚瑜都對昨晚的劇痛心有餘悸，甚至懷疑靈霄是故意的，可是她能圖什麼呢？她甚至願意為他獻出靈根。

「靈霄，你放心，為師會給你尋得更好的靈根的。」

我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的嘲諷一笑，這世上品質能超過我的靈根怕是沒有呢，沒看楚瑜根本沒有歸還的意思嗎？

回到宗門，顧清顧濁隻是和我們打了一個照面臉色就變了。

「師尊……」

顧清面沉如水，一向嬉皮笑臉的顧濁都冷下了一張臉。

就像說好都不吃的肥肉被師尊偷偷啃了一大口，不患寡而患不均。

別嫉妒別著急啊，師兄們，師尊有的，你們也會有的。

6

「大師兄，我想去白家村除魔。」

自我拜入師尊楚瑜門下，大師兄顧清一直都十分體貼照顧我，所以我在做事之前都會提前告訴他，這次也不例外。

顧清不解地看著我，問道：「白家村毗鄰萬仙宗，什麼妖魔敢來此造次？」

我嘆了口氣：「我也正疑惑呢，前幾日我下山辦事，卻碰見有魔頭行兇。我一路追S，那魔頭竟在白家村附近沒了蹤跡。」

「我遍尋不得，又想著沒了靈根後實力大不如前，怕不是那魔頭的對手，才回來做些準備，耽誤這麼幾天，也不知白家村的村民怎麼樣了。」

「為了百姓的平安，我是一定要將那魔頭斬S的！」

我的表情堅毅又帶著隱憂，顧清知道我一向嫉惡如仇，也沒懷疑什麼。

「靈霄，你早該跟我說這事，師兄陪你一起去，你如今沒了靈根，我怎麼放心讓你獨自一人涉險呢？」

顧清表情柔和，一雙如春水般的眸子恨不得將人溺S在裡頭。

我感動不已，自然是推辭一番，最後才眼淚汪汪地答應下來。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用術法隱匿了身形潛入白家村。

顧清臉色很是凝重，因為白家村雖然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我們都在村子裡嗅到了一股極為霸道的魔氣。

我知道他是在擔心佳人。

我們循著那絲魔氣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院，青天白日的，小院卻緊閉著，裡面傳來了不可言說的聲響。

「夤夜……輕點……我……我受不住……」

身為修士，我們的五感極其敏銳，我的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拉住了顧清的衣袖，阻止他道：「不好打擾人家小夫妻吧……」

顧清卻不聽我的，直直往裡衝，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被戴綠帽子的丈夫呢。

「魔尊，果然是你！」

屋裡的兩人被打斷了好事，那女子被嚇到了，尖叫一聲就連忙把衣裳往身上披，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兩人已經打了起來。

顧清那一嗓子揭露了魔尊的身份，將斬妖除魔視為己任的我肯定是要幫自己人的，便也毫不猶豫地提劍加入了戰局。

隻是魔尊卻很奇怪，並沒有使出全力對戰，這可把我氣壞了。

這不純純看不起人嗎？一點都不尊重對手，這可不行。

夤夜在看到顧清闖進來時是惱怒又心虛的，他接了幾招後就想開口解釋，可不知從何處飄來的一縷幽香讓他的腦子變得霧蒙蒙的，很快失去了意識。

而落在我們眼裡，魔尊夤夜的眼睛慢慢變得通紅，臉上也浮現了詭異的黑色紋路，額頭上冒出來一對崎嶇的犄角，渾身散發著陰暗迫人的恐怖氣息。

魔尊失控了。

顧清咬咬牙，看了我和我身後的女子一眼，大聲道：「靈霄，你帶著那姑娘先走，不用管我，我……」

「師兄保重！」沒等顧清把話說完我就拉著那女子飛速逃離了現場，隻留下他原地凌亂。

顧清是很強，但魔尊比他更強，尤其是魔氣失控的魔尊，完全就是個戰鬥怪物、S戮機器。

但奇怪的是，他隻壓著顧清打。

我帶著那女子回來找顧清時，他四肢扭曲地倒在地上，腸子都快要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