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觀賽席上，林雪正在分發加油手幅。

「霍川霍川，非同一般」。

「霍川霍川，實力超凡」。

有我們班的同學不高興地問：

「林雪，你是我們班的，怎麼給霍川加油？」

林雪哼了一聲，「霍川是我男朋友。」

有人嘀咕，「她超愛，轉班算了。」

我找了一圈。

看見裴星望正在角落裡跟其他隊員溝通。

從袋子裡拿出一瓶運動飲料。

其他的給了班上負責後勤的同學，讓他們去分。

慢慢悠悠地往他那邊走去。

沒想到，剛走出兩步就被人攔住了。

霍川看著我，有些似笑非笑。

「怎麼，忍著一個月不來找我，終於忍不住了？」

「沈初希，我就說了，這種把戲你高中就已經玩爛……」

嘭地一聲鈍響，霍川整個人被撞開來。

他嘶了一聲揉著肩膀，怒瞪來人。

裴星望聳了聳肩，表示「是我，怎樣？」

然後挑眉打斷霍川到了嘴邊的罵語。

「有病？她來找我的，你狗叫什麼？」

霍川臉色倏地一下變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

第一次，裴星望送我去醫院。

第二次，裴星望和我一起去輔導員辦公室。

第三次，裴星望當著他的面說我是來找他的。

不知道是霍川太自信。

相信我永遠不會離開他。

還是他太遲鈍。

根本沒意識到我已經離開他了。

總之，直到此刻。

他才正視起我跟裴星望的關系。

幾秒後，霍川眯起眼睛。

用力拽住裴星望的衣領說：

「你衝著沈初希去的？我把你當兄弟，你撬我女朋友？」

裴星望嗤了一聲。

遠眺了一眼觀眾席上的林雪。

伸手指著說：「那個，才是你女朋友。」

12、

兩人最終沒有打起來。

選擇了在這場比賽裡碰一碰。

當然，我跟裴星望都清楚。

不管輸贏，我都不會再給霍川機會。

隻是霍川還不肯接受。

執拗地要贏下裴星望表現給我看。

40 分鍾的上下半場，兩人都铆足了勁。

比分拉到 26:29。

僅僅隻有三分差距。

最後兩分鍾倒計時。

看起來像是勝負已定。

霍川腿上有舊傷。

這會兒已經隱隱有些站立不穩了。

可他不肯退讓。

還在瘋狂地找著三分球的機會。

最後十秒的時候，他奮力一跳。

一個極其完美的三分球從他手中拋了出去。

裴星望也跟著跳了起來。

想要攔下這一球。

兩人在空中猛地撞在一起。

然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霍川成了裴星望的肉墊。

腳踝幾乎崴折，痛得他趴倒在地上站不起來。

就在那一秒，結束的哨音吹響。

那個球擦著籃筐掉在地上。

彈了兩下後歸於平靜。

「耶！！！！我們贏了！！！！」

「太精彩了！！！！」

「我就說裴哥是最厲害的！！！」

我站起來，往兩人摔倒的地方小跑過去。

林雪也站起來往那邊跑去。

霍川看見我，忍不住笑了笑，衝我伸手。

而我，徑直略過他，跑向了裴星望。

那一秒，我甚至能感受到霍Ṫùₖ川的絕望。

「你沒事吧，哪裡疼？還能站起來嗎？我帶你去醫院。」

我伸手想扶起裴星望。

隻是一米八八的身高讓我很難下手。

他見我急得亂轉，笑著說：「我沒事，霍川墊在我下面了。」

身後林雪帶著哭腔說：「霍川哥哥，你沒事吧？疼不疼？」

霍川聲音低迷，卻清晰可聞。

他說：「沈初希，我好疼。」

13、

話音落地。

林雪臉色倏地一下蒼白起來。

盯著我的眼裡溢出幾分憎惡。

霍川離我半步遠，他伸手就能碰到我。

可是，微微顫抖的手指卻像被封鎖了一樣。

不敢往前一步。

「沈初希，我真的好疼。」

霍川聲音裡帶了些祈求。

像是被命運玩弄的凡人祈求神明降臨。

可是，我也不是什麼神明。

我就是一個普通的，被辜負了也會痛的人。

痛極了也會放手的普通人而已。

我回頭看了霍川一眼，語氣平淡地說：

「嗯，我知道，人摔倒，就會痛。」

然後轉身拉著裴星望站起來。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體育館後臺休息室。

裴星望把我壓在儲物櫃上。

一雙眼睛亮得出奇。

我心跳加速。

忍不住避開他的視線卻被他擰著下巴掰了回來。

他離得很近，呼吸聲貼著我的耳垂。

「沈初希，你不喜歡霍川了，是不是？」

我沉默幾秒。

心想著這不是很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可他被我的沉默逼住，忍不住又近了一點。

幾乎親到我的耳垂上。

悶熱的呼吸讓我感覺有些痒痒。

想往後躲卻被他制在懷裡。

「你是不是不喜歡霍川了？」

他又問了一遍，像是執念。

我忍不住抬頭看他，卻被他眼底的光攝住。

他眉頭緊鎖著，挺翹的睫毛微微抖動。

就像是怕我說出的話，是他不想聽到的。

我伸出手去，輕輕抹在他的眉心上。

點了點頭說：「我不喜歡霍……」

川字還沒說出來，唇瓣就被他捕獲。

用力碾壓後他像是嘗到了樂趣。

揉著我的唇瓣讓我準許靈活的舌尖進入。

氣溫不斷升高，再升高，熱到快讓人化掉。

突然，外面傳來霍川的聲音。

「沈初希，你出來！你別這樣對我。」

14、

我了解霍川的性格。

他不見黃河，是不會S心的。

裴星望見我分神，懲罰似的咬了我一口。

疼得我輕嘶了一聲，沒好氣：「屬狗的？怎麼咬人。」

某人眼底閃過一絲愉悅。

接著拱在我頸邊說：「咬接吻不專心的人。」

我被他帶著潮湿觸感的頭發弄得不舒服。

悶聲說：「行了，接下來的事情，算是補償你。」

他愣了一下，幾乎同時，霍川走了進來。

我伸手捧住裴星望的下巴。

踮起腳尖輕輕吻住了他。

而他也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立刻反客為主。

握住我的手長驅直入後加深了這個吻。

一旁，霍川臉色煞白。

用力撐在儲物櫃上才能站穩，聲音沙啞地道：

「你們，在幹什麼？」

我被吻得有些缺氧。

錘了錘裴星望的胸口示意他可以了。

幾秒後才緩緩開口說：「接吻啊，你看不出來嗎？」

霍川好像痛得快S了，捂住胸口說：

「別這樣對我，你知道的，我喜歡……」

「霍川，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了。」

我推開裴星望，認真地看向那個我喜歡了三年的人。

甚至，不止三年的男生。

「我隻知道，林雪出現後，你偏袒她，信任她，懷疑我，厭惡我，甚至覺得我一直纏著你很煩。」

我緩慢開口，一字一句說著這三年的痛楚。

霍川臉色幾近透明，解釋說：「不是的，我隻是想利用她，讓你承認……」

「我承認，我喜歡過你，很喜歡，很喜歡，但是，也隻是喜歡過了。」

我知道，霍川性子別扭。

可是這不是他這麼對我的理由。

我說完我喜歡過他，很喜歡很喜歡之後。

霍川好像靈魂出竅了。

他沉默幾秒說：「可是，我無論和林雪怎麼親密，你從來沒在我面前哭過，隻要你哭一次，說你不想我和她再接觸，我會……」

我打斷他，「霍川，是你讓我不要在你面前哭的。」

那一秒，霍川情緒有些崩潰。

而我搖搖頭，隻覺得離譜、幼稚、甚至有點犯惡心。

就因為那次之後，我再也沒有在他面前哭過。

所以他這幾年，用盡所有手段。

就是想讓我哭著承認喜歡他，離不開他。

除了卑劣。

我想不出什麼詞語形容他的所作所為。

15。

我和裴星望從休息室出來。

林雪站在外面惡狠狠地盯著我。

等了一會兒見霍川沒出來。

她一狠心往裡進了。

而我沒什麼情緒波動。

正好負責後勤的同學走過來。

手裡提著我剛剛給他的袋子。

裡頭還剩幾瓶運動飲料。

我伸手拿了一瓶，遞給裴星望說：

「你不是問我，要怎麼報答你嗎？」

裴星望接過水，挑了挑眉說：「不會是用一瓶水……」

「裴星望，以身相許怎麼樣？」

嘭地一聲響，那瓶運動飲料掉在地上。

而我被他高高地抱起。

他現在這樣，簡直比剛剛贏了籃球賽還開心。

把我抱起來轉了幾圈之後輕輕地放下。

然後認真地說：

「沈初希，這個報答我很喜歡。」

「但我更希望你知道，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從高一，到現在。」

我挑了挑眉，「什麼意思？從高一？到現在？」

他用力點頭，「嗯, 從高一到現在。」

幾分鍾後, 我總算理清楚了。

「所以……」

我看著裴星望手機上他和霍川一家人的照片。

「你是霍川的表哥？」

他點點頭。

「你完全不記得了吧, 那年我高一, 我媽去世, 我在江城過的年，你和霍川正在因為林雪鬧矛盾。」

他像陷入了回憶裡。

「小年那天，下著大雪，你看見霍川跟林雪在外頭堆雪人。」

「明明你叫了霍川好幾次他都不動彈，林雪一來他就主動提出要去堆雪人。」

「你躲在樓梯拐角那裡偷看, 我看你委屈成那樣也不哭, 問你為什麼, 你說。」

「因為你答應過霍川，以後不在他面前哭。」

裴星望笑了笑。

「我知道你的意思, 其實，你是想說。」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會讓霍川知道你曾經或者正在因為他感到傷心委屈。對嗎？」

我愣了一下，眼眶有點熱熱的。

我沒想到，認識十年的霍川不理解的事情。

裴星望會理解。

「不過。」他調笑了一聲。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笑比哭還難看的女孩。」

「後來，我坐在你上面一層樓梯, 我問你，能不能為我破一次例, 因為, 我很想我的媽媽，想到有點想哭。」

「但是，大過年的，一個人坐在別人家的樓梯上哭，好像有點奇怪。」

「你說, 隻要我想, 隨時可以在你背後哭一場，就當，是你在哭。」

我抬頭, 看向裴星望。

終於在塵封已久的記憶裡。

找到了他的身影。

原來, 在我因為某一件事喜歡霍川。

喜歡到難以自拔的時候。

有人也在我的背後，喜歡著我。

16、

國慶之後，霍川退學了。

聽說他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更接受不了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所以陷入了極度對立的情緒中。

我知道, 這種情緒會折磨他很久。

就像這幾年他做的那些事情對我的影響一樣。

除了霍川退學之外。

林雪的獎學金也被取消了。

她以為是我搞的鬼。

哭鬧著找到了輔導員那裡。

告訴輔導員我和她和霍川之間的「愛恨情仇」。

無比篤定一定是因為我嫉恨她所以故意暗箱操作弄沒了她的獎學金。

據當時在輔導員辦公室幫忙的同學說。

輔導員隻是輕飄飄地看了林雪一眼, 然後說：

「你的獎學金沒了跟沈初希沒有關系。

純粹是你在軍訓的第三天擅自離開，沒有提前請假，後面也沒有主動找我說明情況，所以扣了你的軍訓分。」

林雪心虛中帶著幾分怨恨。

其實那天霍川是要去替她批假的。

是她聽說批假之後對後面評選和獎學金都有影響攔住了霍川。

卻不想, 這件事根本就隱瞞不住。

霍川退學後，資助林雪的事情由霍川的媽媽負責。

裴妙女士經手。

她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之後告訴林雪：

「按照資助條約，接下來霍家隻會再資助你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剩下三年的費用需要你自己想辦法了。」

林雪不能接受, 可是霍川不在了。

她接受不了也沒有什麼辦法。

後面的時間，我很少再看見林雪。

聽說她因為打工的事情跟舍友起了矛盾，已經搬出去住了。

又過了一個月，新生籃球賽決賽。

裴星望帶著金融一班的隊伍S進了決賽。

我手裡拿著親手給他做的加油橫幅, 大聲喊著：

「裴星望！加油！裴星望！加油！」

接下來，我想，我的大學四年生活……

會比之前更加精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