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實在是怕被人知道宣揚出去,便喬裝過府向我請教。
我隻回了一句,「三日後老爺子大壽,屆時好戲自然上場。」
她是個看清形勢懂事的,深深點頭記下。
10
滿院賓客,老爺子咳得說不出一句囫囵話。
程墨陽挽著我的手,我臉上也寫滿笑,這場戲終究是要唱完的。
「青離自嫁進來門,墨陽節節攀升,真是我程家福星,阿姐敬你。」
從前見了面恨不得把臉抬上天的程墨霜,今日竟能從嘴裡蹦出來個「敬」字。
他們不是不記得我褚家恩德,隻是日日被這天大的恩德壓著,他們早就生了不滿。
我接過她遞的酒杯一飲而盡,等著看他們的表演。
片刻便頭暈眼花趴在桌上不得動彈。
「阿離今日酒量可不行。」程墨陽將我抱起,還是一副好郎君姿態,惹的在場的人紛紛調笑生慕。
「程尚書對郡主依舊是情深意切。」
「程尚書當真是溫柔體貼,我們家那位就差遠了。」
可離了賓客視線,我就被交於下人,如今是挨著都嫌多餘了。
我被扔在偏房的床上,他頭也沒回地支走所有下人。
屋裡早就藏好的狂徒此刻已是急不可耐。
卻在伸手要碰到我衣衫時,被我一拳打在眉心。
我當他們在院子裡密謀幾個晚上,想的是什麼高招。
區區蒙汗藥,我行軍打仗最熟悉的就是這個。
隻是玩此陰招,讓我實在瞧他們不起,表面仁義道德,背地裡早如那陰溝裡S了幾日發臭的老鼠般惡心。
星回捉了程墨霜最愛的犬,丫鬟僕從四散尋找未果。
心寄愛犬,不知不覺走到無人角落,星回隻抬手間,程墨霜倒地不起。
同為女人,知道丟了名節是多大的事,她竟毫不猶豫遞來那杯下了藥的酒。
我雖有所防範沒有遭人毒手,卻是有仇必報。
屆時,你便嘗嘗那被人唾棄的滋味。
星回將二人整理得一絲不掛放在一起。
門外人聲嘈雜,剛才調笑生慕的賓客,哪裡會算到一個時辰後會被程墨陽帶來捉自己夫人的奸。
一行人浩浩蕩蕩,勢在必行。
賞花是假,丫鬟得了命令打開房門,一聲大叫引得附近賓客紛紛趕來,「大膽狂徒,還不束手就擒!」
程墨陽喊得起勁,抽出身旁姐夫石懷遠的佩劍就往裡衝。
「這光天化日,成何體統啊?」
「大喜的日子怎麼還有人在此行此等之事。」
大家止步門口不往裡走,是留給程府的最後一點尊嚴。
可他就是要讓滿院的賓客瞧見,為了那個美嬌娘,他將我置於何地。
床上二人被喧鬧聲吵醒。
以為一切盡在計劃之中,程墨陽卻在看清床上女人的臉時倒吸一口涼氣。
程墨霜驚叫一聲,石懷遠這才察覺到床上的女人竟是自己的妻子,他怒不可遏,「你們這對奸夫淫婦!」
石懷遠不知他們安排的好事,此刻隻覺得頭上一片青青草原。
奪過劍一道光般刺了過去,狂徒當場斃命。
發瘋的程墨霜還在亂叫,程墨陽快步出來請他們移步前院。
可裡面發生了什麼,明日的涼京城不知是怎麼議論。
11
注定今天事情要有個了結。
宣妃娘娘大駕,身後跟著謝夫人和程墨陽的美嬌娘。
那臉上前些日子被抽的印子都還沒消,今日就又恢復了神採奕奕,「本宮因著謝夫人的關系,實在是不能高高掛起。」
「謝家住著個未出閣的孕婦,今日借著令尊壽辰,郡主便給了本宮這個薄面,收進府裡算了。」
謝子怡以為有宣妃娘娘撐腰將頭抬得老高。
賓客們卻指指點點,「我前幾日便聽說了,那謝府住了個有身子的,還以為是謝司農新抬的小妾。」
「原來是謝家出了個不知禮義廉恥為何物的小娘子啊。」
我起身走到老爺子面前將他扶起,「今日是公爹的好日子,不若先問問公爹的意見。」
聽我的話意,老爺子一個勁兒地點頭,以為我終究還是怕這世俗的說三道四。
「怡兒,還不快給父親和主母敬茶。」程墨陽迫不及待提醒,想讓此事快些促成。
她端著茶奉上,甜甜叫了聲「爹」。
眾人給他們個面子祝賀,謝子怡徹底站直了身子,「有人迄今為止膝下無一子半女,還安然自得穩坐程家主母之位,真是相鼠有皮,人而無儀。」
我笑而不語,大風大浪本郡主在戰場上經歷得多,這種勾心鬥角,拈酸吃醋實在少見。
在場的人誰不知道我褚青離的脾氣,不過你想玩,本郡主今天就用你的方式陪你玩一玩。
老爺子許是得了新媳婦又有了孫兒太過激動,忽地吐了一口老血。
宣妃隨行的太醫立馬上前救治,卻得出個「中毒太深,神仙難救」的結論。
眾賓客哗然,畢竟主家都歸了西,難保自己的吃食裡沒有毒藥。
程墨陽一時間哭的呼天搶地,謝子怡也跪地不起,哭得跟自己親娘去世了般。
一個丫鬟忽然跪在地上磕頭,「請主君責罰,剛才郡主給了包東西叫我放在敬茶的茶碗裡。」
「你亂說什麼?阿離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事到如今,他還演得如此逼真,先出面維護,再不可置信的定我的罪嗎?
故事總要進行下去,不能因為S了個沒良心的老頭就停下來,「我來問你,我為什麼要下毒害S公爹。」
我看著丫鬟詢問,謝子怡卻連忙起身,「因為郡主根本就不想我入府。」
「若我敬的茶有問題,你就可以用謀害公爹的罪名將我趕出程家。」
「夫君,真的是郡主指使下毒害S公爹,我真的好怕下一個會是我跟孩子啊。」
她拿出一副矯揉造作之態撲進程墨陽懷裡。
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小年紀心狠手辣至此,不但想入程府,還想叫我在眾人面前落下S害公爹的罪名。
隻不過這個不入流的計謀大概是謝子怡一個人的主意。
畢竟程墨陽也不會拿自己親爹的性命來誣陷他人,「究竟是誰指使下的毒,問過此人便知!」
星回抓來一個嬤嬤扔在地上,「剛才我路過花園,看到這個嬤嬤鬼鬼祟祟在偷偷倒藥,說是受了新姨娘的指使。」
聽到對自己的指控,謝子怡瞬間捏緊手中錦帕。
兩兩相望,二人都在瞬間心虛低下了頭。
程墨陽這才意識到美嬌娘的毒辣,「真的是你?」
謝子怡哭得成了淚人兒,「不是我,真的是郡主,夫君你相信我。」
昔日舍不得松開的手,這一刻被狠心決絕地甩開。
於情於理,他實在不能讓一個毒S父親的女子入門,「我肚子裡可還懷著程家的種呢,你不能拋棄我!」
12
我走到宣妃面前拱手行了一禮,「娘娘明鑑,並非是我不願意收了謝家女,實在是另有原因。」
「我夫君根本就不能生,她這肚子裡的,根本就是野種!」
今日來參加的賓客可謂一懵又一懵,「什麼?隻聽說鎮國郡主不能生,怎麼成了程尚書不能生了?」
「可能是家醜吧,不到萬不得已不宣揚呢。」
確實是家醜不外揚,可二人步步緊逼,我褚青離光明磊落,不屑於日後有什麼闲言碎語。
在一片質疑聲中, 程墨陽一副幾近崩潰的模樣叫囂,「阿離, 你開什麼玩笑?」
我躲開他伸過來想要證明關系的手, 此刻失了老爹,棄了美嬌娘。
唯一能抓緊的就隻有我這個他早已厭煩的「老鶯殘花」。
一次不忠,終身不用。
負心之人該被揭露人人唾棄!
我沒有心軟繼續道:「太醫在此,可勞煩為程尚書請一次脈。」
那年他為了給老爺子獵一隻赤狐,卻不小心被其他獵人射傷。
從此不能生育, 神醫告訴我時, 我思慮良久。
決定為了他男人的尊嚴,替他接下這不能傳宗接代的罪名。
不曾想他竟與人苟合,被人诓騙而不自知,「小臣再三確定, 程尚書確實不能生。」
太醫的話如雷轟頂, 有人震耳欲聾。
得知真相那刻, 他整個人都是自嘲。
忽地想起了什麼, 緊緊抓住謝子怡的雙臂, 「那你肚子裡的, 究竟是誰的種!」
響亮亮的巴掌聲響起,「你這個狠心的賤貨,騙了我這麼久!」
一起三年, 那個美嬌娘都沒有身孕, 忽地就有了。
實在是年歲越來越大,有情郎又做不了母老虎的主, 隻能尋了府上家丁確保有身孕後S人滅口。
逼迫有情郎不得不快些迎自己入府,「原來是不知道哪裡的野種, 就請宣妃娘娘做主,將這不知廉恥的小蹄子沉塘。」
「此來, 我謝家兒女還都是清白孩兒。」
得了宣妃娘娘準許,幾個太監拿住謝子怡便往河邊去。
隻聽得哀嚎和謾罵聲,「看來今日, 是本宮枉作好人了。」
宣妃起駕, 謝夫人一回眸,與我四目相望。
13
「阿離,我們夫妻近二十載, 你能不能……」
我從袖間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休書扔在他的臉上,「你我情義到此為止。」
那個儒雅溫潤的程尚書跪在地上SS抓住我的裙邊,「阿離,都是我的錯, 是我鬼迷心竅。」
「我乃先皇親封鎮國郡主,我父乃是與先皇一起定天下的平陽王。」
「休你一個靠裙帶關系爬上來的尚書, 綽綽有餘!」
他抬頭對上我的笑臉,也在眸中生出了看我陌生的神色。
我冷笑,「我能將你捧上天, 就能將你摔得粉身碎骨!」
眼前人的貶低和決絕終令他生出幾分傲骨。
他咬破手指在休書上籤下大名, 仰天長笑, 脫下衣裳跑出了家門。
從此涼京城多了一個要飯的瘋子,常常將人認作「阿離」。
我與長公主去萬鶴酒樓吃酒,「小阿離, 你發生那麼大的事怎麼不告訴我,好歹我去給你撐腰。」
我笑問:「碾S一窩螞蟻,須幾頭大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