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ICU 住了 10 多天，出來後賺了親朋好友一票同情淚。

他家親戚恨不得在我身上安監控，就連我去廁所蹲久了一會兒，都會站在廁所門外故意說那些話。

「方萊不會是跑了吧？老宋剛病倒，她也能做得出？」

「諒她也不敢，她不要臉不顧名聲，妙妙還要呢！病爹被親媽無情拋棄了，妙妙在大學都抬不起頭。」

「你說得對，方萊要是敢跑，咱們找都不找她，就去妙妙大學鬧。」

……

為了妙妙。

我甘願伺候宋向林，病了之後的他性情更加古怪，動不動就冷暴力。

最長一次，5 個月沒理過我。

這樣的日子，我堅持到前年。

宋向林饞酒，獨自溜出去喝酒腦出血復發，這次他沒這麼幸運，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天知道，我對婚姻多懼怕，幾乎是生理性的恐懼和排斥。

但我又清醒知道，是我遇人不淑，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所以我不想自己對婚姻的態度影響了妙妙。

她那麼好，她值得擁有好的伴侶，好的婚姻關系。

至於我自己。

隻剩不到一年的生命，沒資格妄想什麼。

越想越通透。

第二天起來時，我已經恢復了鬥志。

「妙妙，媽今天一定給你選到個如意郎君。」

雄赳赳、氣昂昂的表情，在聯誼會看到嚴明謙時，皲裂。

「方萊，我們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麻煩讓讓。」

「方萊，我們都這把年紀了，你到底有什麼顧慮？以至於連跟我談戀愛試試都不敢？是怕無法自拔地愛上我嗎？」

切！激將法，幼稚。

我繞過嚴明謙大步向前走，走出兩米倏地轉身。

靠，我這輩子最受不了誰激我！

我快速走回嚴明謙面前，過分的近距離下，嚴明謙緊張的喉結滾動，連帶著脖子都紅了一片。

意外的反應讓我暗暗驚詫。

這麼純？

跟年齡不符啊！

我來回審視嚴明謙，越看越發現，怎麼會有人越老越帥越有魅力，一點不油膩呢？

年輕時的愣頭青，經過歲月歷練，添加了沉穩自若的氣質，事業有成的身份背景，更讓他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出魅力。

「你有過女人嗎？」

7

嚴明謙瞬間得了甲亢眼睛瞪得像銅鈴，張了幾次口才顫抖著找回自己聲音。

「沒有。」說完他不自然地側側頭。

鑽石王老五，按理說大把女人撲，這人不會是有什麼毛病吧？心理的還是生理的？

「老話都說，一個男人始終沒個女人，肯定有問題。要麼是性格不好，要麼是性能不好，你——」

「我什麼原因不找，你現在還不知道嗎？還來問我？」

嚴明謙急急地打斷我的分析，氣得臉都紅了。

面色一紅潤，整個人竟朝氣十足。

想想偶像慶姐，我這個年齡似乎也正是談戀愛的好年華。

反正我也活不久了，就當是給自己人間一次的獎勵，睡個老帥哥，給閨女的遺產翻翻倍，不過分吧？

「行，嚴明謙，咱倆處處。」

嚴明謙：天爺啊！終於等到你開眼了。

我：閨女啊，今天為娘就做主，宣布你正式成為富二代了。

衝動的後果就是，回家看見妙妙時，我羞臊得完全抬不起頭。

哪有閨女沒對象呢！媽先談上了。

說出去不被人戳穿脊梁骨。

想了又想，我決定金錢開路。

老天保佑，有錢能使磨推鬼，有錢能使妙妙三觀毀。

「妙妙，你那些新媒體項目需要贊助投流嗎？」

「需要需要，媽你要贊助我嗎？贊助多少？」妙妙一個鯉魚打挺，飛奔過來抱住我大腿。

「百八十吧！」

「媽，百八十你也好意思一說，算了算了我不差你那三瓜兩棗。」

「百八十個 W。」

妙妙：！！！！！

「媽媽啊，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我十分理解妙妙的心情，但她真的五音不全，聽她唱歌比電鑽還心悸。

「別唱了，再不停下來不給你贊助了。」

繞梁魔音戛然而止。

「媽，你哪來的錢？」

來了來了，到關鍵地方了。

我支支吾吾故作鎮定：「那個……呵呵……嚴明謙提供的贊助。」

「哦。

「哈？

「他為什麼贊助我？你們談戀愛了？」

我小心地窺著妙妙臉色變化，心裡惴惴不安。

「是有這個打算，你……你怎麼看？」

妙妙臉色沉下來久久不語。

我緊張得腳趾摳地，連怎麼跟嚴明謙反悔都打算好了，妙妙不同意，我之前的答應就當放屁。

半晌，妙妙終於皺著眉頭開了口：

「那可是我親媽，嚴叔叔不知道你對我多重要嗎？得加錢。」

我：……

來，讓親媽給你一頓愛的撫摸。

8

收拾完妙妙後，我給嚴明謙打了個電話。

聽了我的抱怨，嚴明謙爽朗笑聲從話筒中清晰傳出。

「哈哈，我當什麼事呢！還至於跟孩子動手，妙妙的理想我全力支持，上不封頂。」

話音剛落，趴在我門口偷聽的妙妙激動地推門而入。

搶過手機跟嚴明謙滔滔不絕自己的理想抱負。

兩個人聊得熱火朝天。

我一度對杵在旁邊的自己產生了懷疑。

掛了電話後，妙妙對嚴明謙的好感度和信任度簡直成倍暴增。

「媽，我一直以為所有的年人都像你一樣，古板無趣與社會發展脫軌，但嚴叔叔他真的思維和敏銳度都太超前了，我懂的他都懂。我不懂的他也懂，簡直是我逐夢路上的指明燈。

「以前我還覺得你倆是小家老碧玉與戀愛腦暴發佬，還算般配，現在我真心虛啊媽，你……嘖嘖嘖。

「媽，你說嚴叔叔有錢有才，咋就看上你了呢？看來白月光的威力真能抵消客觀事實。」

……

我置若罔聞，在屋裡四下搜尋。

「媽，你找什麼呢？」

「找個趁手的東西。」

「哎——別打啊媽——嘶——真下S手啊媽！」

……

嚴明謙的資助到位後，宋妙妙全力配合起了這段黃昏戀。

我和嚴明謙也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約會。

為了跟上年輕人談戀愛的潮流，地點選在電影院。

影片是唯美的愛情故事，在場觀眾大多都是年輕情侶。

當熒幕上男女主忘情擁吻倒在床上時，坐在我和嚴明謙前面的一對小情侶深情望著彼此，輕輕耳語幾句後從淺吻開始，逐漸深入。

屏幕裡的哪有眼前的真人秀刺激。

我不受控制的臉紅心跳，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視線掃過嚴明謙側顏時，突然像被擊中一樣。

昏暗的影院裡，屏幕光影給他輪廓的一側打了模糊的光，突出了他五官分明的骨相。

明明半百的年紀，發量卻如年輕時一樣。

耳鬢的幾絲白發，非但沒有減分，反而像是人生閱歷的增色。

這麼帥的男人，是我男朋友了。

這麼有魅力的男人，隻能是我幾個月的男朋友。

媽的，時間緊任務重，等到了下面我再矜持吧！現在，顧不上了。

我鼓起勇氣將手往他的方向移動，伸出小指勾了勾他手背。

他一臉疑惑傾身靠過來。

「怎麼了？」

迷人的面孔逼近到幾乎沒有距離，我咽了咽口水，準備說點什麼，又不知怎麼開口。

隻好嬌羞著向著前面耳鬢廝磨的情侶方向抬抬下巴，給予暗示。

嚴明謙看了看，會意地點點頭。

我緊張又期待地閉上眼睛。

9

然而，想象中柔軟溫暖的觸感沒有到來。

耳邊卻傳來嚴明謙義正詞嚴的聲音。

他敲了敲前面二人的座椅，在二人被打擾後不悅的瞪視下，語氣嚴肅認真：

「電影院內不要討論，看完再討論。」

小情侶氣呼呼地轉身，再沒了興致，乖乖保持安靜觀影。

嚴明謙轉過身一臉邀功。

「方萊，這回不會影響你了，專心看吧！」

我：看你 M，再看我內分泌都失調了。

直到影片結束送我回家時，嚴明謙才後知後覺察覺出我似乎生氣了。

他坦然自若的眼底浮起驚慌失措，像是遇到了什麼超出自己能力範疇的不測事件。

到家門口了，我面無表情轉身要下車。

「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

「等下，方萊。」

嚴明謙著急地落鎖，又將我背對的身體轉過來。

「你……你生氣了？」

還算醒悟得不晚。

「因為看電影被前面的人打擾所以生氣了？」

呵，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那對小情侶，姨姨有罪。

「方萊，你能不能說句話啊！你這樣忽冷忽熱簡直比S了我還難受。」

嚴明謙是真的著急，全身緊繃，呼吸又重又急。

他這樣，顯得我無理取鬧似的，瞬間委屈湧上我心頭，眼睛跟著湿潤了起來。

「嚴明謙，你是不是壓根不喜歡我，覺得我配不上你，你隻是對少時白月光的執念，驅逐你追求我，其實你根本看不上現在的我。」

我沒打算哭，但淚失禁體質，一張嘴就哽咽了。

嚴明謙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嘆了口氣將我攬入懷裡。

「方萊，你不能這樣冤枉我，你不能——仗著我愛你肆無忌憚地欺負我。」

他抬起手，將我臉上的淚輕輕擦拭幹淨。

「你二十，我就喜歡二十的你，你五十我就喜歡五十的你，隻要是你就好。」

嚴明謙頓了頓，自嘲地笑了笑。

「我怎麼會看不上你，我做夢都怕一切是自己的幻覺，自己還是那個入不了你眼的路人甲。」

說完，他擁著我的手又收緊了幾分力，像是要將我融進骨血，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

我緩緩抬起頭，在他沒反應過來前，飛快在他唇上點了一下。

「好了，我不生氣了，快開門吧，啊——」

話沒說完就被大力拽了回去，兇狠地吻了回來。

嚴明謙太緊張太激動了，嘴唇都是顫抖的，外側的胳膊僵直壓在了方向盤上。

「叭——叭叭——」

10

汽車喇叭震天響，路過的人本來不在意這輛車，瞬間視線聚焦過來。

黃昏戀親嘴被圍觀。

這輩子沒這麼社S過。

嚴明謙也被喇叭聲嚇了一跳，慌亂起身後，又心滿意足的抿嘴憋笑。

我逃似的跑進家。

心跳還沒平復下來，就聽見了敲門聲。

嚴明謙站在門外，笑得無比燦爛。

「方萊，妙妙剛給我打電話，說她出差進修剪輯技術去了，特委託我這段時間住你家照顧你。」

我掏出手機，才看見有妙妙的留言。

【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嚴明謙自然地換了鞋登堂入室，快速熟悉每一處。

我跟他不同，我對這很熟了，所以，我仔仔細細打量他身體的每一處。

在他路過我臥室時，拉住了他。

「要不要進來看看？」

四目相對，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

情難自抑時，嚴明謙卻突然起身，語氣懊惱：「我沒有準備——」

沒說完，就被我拉了下去。

「演電影時不要討論，演完了再討論。」

事後，我對姜還是老的辣有了新的解讀。

剛想開口說點什麼，一張嘴先不受控的咳嗽起來。

嚴明謙又是倒水又是拍背，滿臉自責。

「是不是運動太久累到了？

「我們現在去看看好不好？別咳壞了身子。」

我按住已經在穿衣服的嚴明謙。

「別大驚小怪的，我陽了後留下了咳嗽的病根，咳一會兒緩過來就好了。」

「你去看過嗎？拍過片嗎？大夫怎麼說？」

嚴明謙一連好幾個問題。

我低下頭避免被看穿心虛：「看過，片子都正常，大夫能怎麼說慢慢調養唄！」

聽我這麼說，嚴明謙這才緩和了神色放下心。

妙妙這進修，一晃就一個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