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回了趟家，替媽媽翻新了家裡的房子，原來的土平房變成了小洋樓。

江總給得太多了。

我蓋完房子，預留好留學的費用，竟然還剩好多好多。

我直接給村裡修了條路。

村長笑得見牙不見眼，直誇我有出息。

當年危機四伏，虎視眈眈的男人太多，如果不是村長，或許我們早已兇多吉少。

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我隻告訴他，我還會回來，會讓村裡變得更好。

媽媽不願意出這大山，那就隻能盡我所能保證她的安全。

村長表示讓我放心出國，他一定看顧好我媽，不讓她受欺負。

處理好家中一切，已經過了一周，距離出國的日期不剩多久，我在媽媽淚眼蒙眬的目光下重新回了學校。

山裡信號很差，時有時無，我也就不怎麼看手機。

回了學校才發現手機快被人打爆了。

全是陌生號碼。

我隱約能猜到估計是某個嘴硬傲嬌不肯低Ţûₔ頭又想試探試探我的少爺。

隻是要出國了。

我也沒想跟他再有什麼牽扯。

畢竟，隻是一段於我而言稍稍不尋常的家教經歷而已。

我交際圈很小，要出國的事情也沒有跟太多人說。

隻是在機場候機的那天，忽然被身後幽怨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何淼菱。」

「我找了你一個星期。」

「你不理我，你不接我的電話。」

少爺不再像高高在上的少爺。

像個被人拋棄的小狗。

委屈到S。

卻還是要嘴硬，說出些帶刺的話來。

「何淼菱。」

「我媽給你多少錢讓你離開我？我也能給，我能翻倍，能加十倍。」

「你不要走……」

我不禁有些好笑。

少爺竟然還以為我是被他媽逼得遠走他鄉的。

看見我笑，他眼睛一眨，眼淚竟然就真的滾了下來。

「你笑什麼。」

「何淼菱，你沒有心嗎，你難道沒有心嗎……」

9

我一直沒說話，他沉默好久，忽然抬起頭。

「你喜歡錢，剛好我有很多的錢。」

「你為什麼不能和我在一起。」

「你不要怕我媽，我真的要和你在一起，我媽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何淼菱，我……」

我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就像初見時那樣笑著看他。

「可是少爺，你的錢都是你媽媽的呀。」

他怔怔抬頭。

「我喜歡錢，喜歡通過自己努力賺來的錢，喜歡不用看人眼色就能隨意支配的錢。」

「我可以努力，可以自己掙，不需要成為任何人的附庸。」

「你能明白嗎？」

江澄堯沒有說話。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少爺。」

「好好學習。」

「不學也行。」

「天涯何處無芳草。」

我轉身離開，在走得很遠很遠時，他忽然揚聲，把所有人Ţűₙ都嚇了一跳。

「何淼菱，我明白了！」

「我真明白了！」

「你等我！」

我失笑地搖頭。

這個年紀的男生，一腔熱忱來的快去的更快。

更何況這可是少爺。

身邊從來不缺新奇事物。

我不是要他明白什麼。

隻是要他知道彼此的世界觀與整個世界，差別都是巨大的。

隻是好聚好散而已。

我並沒有將這一插曲放在心上。

少爺是少爺。

我是永不停歇的飛鳥。

總要找到自己的歸處。

到了 A 國後，我緊鑼密鼓地開始了新一階段的學習。

A 國的學習節奏非常快，我的學習生活也十分充實。

這裡不會有人知道我的過去與底細，我活得很肆意。

久而久之，就忘了曾經在國內還有這麼個少爺為我黯然神傷了。

隻是在某個炎熱的入學季，聽同行舍友忽然停下來驚呼這個亞裔新同學好帥，再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我恍惚了一下。

「嘿，蘇西——」

「你真是讓我很傷心，我外出調研這麼久，緊趕慢趕回來見你，你竟然對我視而不見？」

彼此交匯的視線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阻隔開。

是我們導師組的大師兄拉斐爾，非常熱情非常典型的 A 國人。

開放且不拘小節。

他抱我抱得緊，還不停地述說著自己誇張的思念之情。

「蘇西，我的甜心，這麼長時間不見，你就不想我嗎？」

10

聽著拉斐爾誇張中帶著狡黠的語調，以及對面眼神從亮得過分到黯然失色的江澄堯，我幾乎很快就能確定他是故意的。

「蘇西寶貝，這是你的中國小男友嗎，他喜不喜歡吃醋？」

事實證明，兩年不見，少爺的變化大得有些過分。

我剛回到租的房子門口，就被人迅速抵在了門板上。

相當危險相當熟悉的姿勢。

「姐姐，小老師，他是你的男朋友嗎？」

「姐姐，你要考慮考慮我嗎？」

「我不要名分。」

「我隻是想你想得快要瘋掉了。」

我看著他明亮的雙眸，有些詫異。

「少爺還記得我呢？」

他笑得有些，嗯，耐人尋味。

「我每天晚上夢裡都有你，你不遺餘力地勾引我。」

「床上，浴室，客廳，廚房……」

「我要瘋掉了，我想你，所以我來了。」

「不是我媽捐樓捐來的。」

「是自己憑能力交換進來的。」

「兩年，我讀書讀得要吐了。」

「可我一想到你，又覺得什麼都能堅持下去。」

「你親親我，誇誇我，好不好？」

這句話，他是用我曾經最希望他學好的英文說的。

不知道為什麼。

我忽然說不出一個拒絕的字了。

成年人的世界。

無言就是最好的邀請。

一點星火便足以燎原。

尤其是，在他知道拉斐爾隻是大師兄，他不是作為三兒在跟我偷情的時候——

更興奮了。

真的從床上，到浴室，到客廳，到廚房……

他的力氣好像用不完。

哪怕雲散雨歇，他依舊睜著眼睛看我，不肯閉眼。

「那現在，我是姐姐的了嗎？」

做完了知道害羞了。

「男朋友」三個字就跟燙嘴一樣，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我起了逗弄的心思。

「少爺呀，成年人了，419 也不是什麼大事嘛。」

他被我的話打的一時沒有回過神。

就這樣怔怔地看了我好久。

他忽然點頭。

「對，還不夠。」

「還不足以讓姐姐為我動心。」

「我要繼續努力。」

11

後來，江澄堯在這裡半年，我切切實實感受到了他的變化。

少爺不太像那個桀骜不馴的臭屁小孩了。

他仿佛沉穩了很多——

除了天天跟著我之外。

我們依然會抵S纏綿交頸而臥, 可他再也不提男朋友三個字。

半年後, 他交換期結束，要回國了。

我不太清楚他為什麼隻申請了這麼短期的交換。

而我因為要繼續讀某位大能教授的碩士，要繼續留在這裡。

他走的那天，我才依稀又看見了曾經那個青澀的少年。

「姐姐, 你不能喜歡上別人。」

「我會好好努力。」

「我還會偷偷盯著你！」

我啞然失笑。

他哭著上了飛機。

還背過身偷偷抹眼淚。

兩年後，我順利畢業，準備回國。

消息剛出, 我收到了國內很多知名公司的 offer。

其中有一個名為震聲的 logo, 我多看了好幾眼。

一隻飛鳥, 追逐夢想。

連 A 國本地的舍友也認識。

「這個我知道, 這個公司最近可厲害啦，吞並了我們這邊一個特別大的集團……」

我看了一眼 offer, 給的是最好的薪資待遇，也是我這個專業能到的最高職位。

其他公司其實也都大差不差。

但這隻飛鳥，我很喜歡。

我回了這封郵件。

跟一切做好告別，踏上了歸家的路程。

12

「給大家介紹一下, 這位是我們新來的創意部最高總監。」

沒有什麼唏噓聲, 也沒有詫異。

我空降之前，有很多人都關心我的動向。

畢竟那位早已宣布不帶學生的大能退休前唯一的學生，能證明一切。

有足夠的實力與履歷，能打破一切質疑。

人事介紹完我，忽然神秘湊近。

「何總，您今天運氣非常好。」

「我們常年在外到處飛的江總, 回來了，還要來視察呢。」

「應該是專門為您回來的吧。」

「我們江 BOSS 簡直年輕有為, 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今年才二十三！」

「聽說他剛接手公司那會兒剛上大學, 以前還是個紈绔少爺，揮霍無度, 還能把家教都氣哭的那種, 結果突然就轉性了上進了, 把江董都嚇了一大跳。」

「還有公司原本那個土土的 logo, 還是 BOSS 親自動手改的，現在這個飛鳥, 特別好看！」

「而且 BOSS 帥慘了……唉, 就是好像個和尚, 無情無欲的……」

我不置可否, 挑了挑眉。

「來了來了來了！」

「江總好！」

被眾人崇拜又景仰的目光簇擁著的男人, 西裝革履, 來到我面前, 向我伸出了手。

「何總，幸會。」

手心交握, 無人看見的角落, 我的指尖輕劃他的掌心。

「好久不見, 男朋友。」

這就是我想要的。

不是憐憫，不是施舍，不是附庸。

是一別經年, 頂峰相見。

少爺追逐飛鳥，飛鳥追逐夢想。

愛和夢想，最終都有了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