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餘霞這才回過頭來，說：「院長，您有事嗎？」

接著她看到了我舅舅。

雖然平時不在一起辦公，可開大會時還是見過面的。

她立刻挺直了背脊：「領導，您怎麼來了？」

我舅舅把我從他身後拉出來，道：「餘老師，江亭是我侄女，她學習很用功，就是S腦筋，你那門課她考得不太好，想看看試卷到底錯在什麼地方，以後好改正。是不是有點兒麻煩您了？」

說完，我舅舅拉著我道：「還不謝謝老師？」

我S眉塌眼地說：「謝謝老師。」

餘霞：「……」

她臉色奇差，幾乎是慘白，萬沒想到我這麼個老實巴交的樣子還能「搖人」來。

院長見她愣著不動，連忙說：「您客氣了，這有什麼麻煩的，是吧，餘老師？」

餘霞冷汗直冒，幹巴巴地說：「那個，不麻煩，不麻煩，就是卷子不在我這裡……」

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成績一定有貓膩！

院長狠狠瞪了她一眼，說：「試卷不是都歸檔了麼，就放在檔案室！餘老師不方便的話，我叫人拿過來。」

說完，就打電話讓教學秘書把試卷拿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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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五分鍾，試卷已經放到了桌上。

餘霞渾身緊繃，幾乎是手足無措。

我也不客氣了，第一時間找到了我那份試卷，上面赫然寫著 74 分！

但是很明顯，7 那裡有些塗改的痕跡。

我把試卷翻開，細細算了一下扣除的分數，怎麼算，最後的實際成績也應該是 94 分。

也就是說，餘霞故意把我的分數改低了 20 分！

我幾乎繃不住了，把試卷遞給了我舅舅，然後大聲質問道：「餘老師，我的卷面應該是 94 分啊！」

餘霞神色有些慌張，緊緊抿著嘴角道：「那個，可能是判的時候太匆忙了，有些疏漏，實在是不好意思，回頭我就給你改回來！」

可這話已經騙不了人了，我舅舅的臉也一下子沉了下來。

院長氣得鼻子都歪了，嚴厲地說：「餘老師，差一分兩分都是很嚴重的，差二十分？你怎麼想的！」

我舅舅加重語氣，道：「我聽說江亭填寫了成績復核單，要求了復核成績。餘老師，咱們都是同行，我也是教師出身，能理解弄錯分數很正常，可既然學生都提出復核了，您是不是該認真地看一看？

「在一個地方跌倒沒關系，咱們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啊。咱們老師可不能不把學生當回事，江亭一心想要保研，你這分數差這麼多，對她來說太不公平了！會影響她的一生啊！」

餘霞被罵得低了頭，隻能小聲重復著：「實在不好意思，對不起啊，對不起，下次我一定注意。」

這樣說，就好像她不是故意的。

我冷哼一聲，說：「餘老師，我隻是沒去你安排的家教，你就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她以為她是誰？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嗎？

院長氣炸了：「還有這種事？」

接著，我把我們之間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都講了一遍，還把她發的短信息也給院長看了。

在我舅舅的灼灼目光下，院長徹底無語了。

「餘霞！你還想不想幹了！」

餘霞終於有些怕，可還是咬S了不承認。

「不是這樣的，我、我不是故意的！！大不了改回來就是了！」

我舅舅冷笑，道：「改回來就沒事了？這是什麼態度！事情發生在江亭身上，我們本意是不想鬧大！要是放在別的孩子身上，人家肯定沒完沒了。明年學校是要教學評估的，這麼大的疏漏被校外的專家查出來，整個學校都要背黑鍋！你以為你擔待得起嗎！」

我舅舅真會上綱上線！

我在一旁看得星星眼。

院長一凜，恨鐵不成鋼地盯著餘霞，嚴肅道：「領導您放心，這種事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了。我們以後肯定會好好監督餘老師，她這種行為，回頭我通報全院，讓所有人引以為戒！」

通報批評，會扣掉一年的績效獎金。

餘霞羞愧得滿臉通紅，眼睛含淚，低著頭怨恨地剜了我一眼。

我毫不客氣地回瞪回去！

有了這次教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胡作非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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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的綜合成績修改為 94 分，和之前整整差了十分。

通過這件事我也明白了，對待餘霞這樣的小人，就是不能客氣。

和她走文明講理的路線是行不通的，隻有鬧出來才能解決。

希望她能引以為戒吧！

就這樣，我不再糾結這件事，開始了新學期的愉快生活。

這學期，餘霞依舊給我們上了一門課。

她被全院通報批評後可能得到了教訓，作風低調了很多。

我們院長不放心她，經常坐到教室後面聽課。

餘霞苦不堪言，不僅不敢胡說八道了，還加倍認真上課。

隻可惜她講課內容還是一樣的水。

有次我下課走得晚，聽到院長說她：「這門課你都講了三五年了，怎麼還是這樣呢？你得多下點功夫了……」

三五年的課都講不好？

餘霞還是回家當她的少奶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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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回家過周末。

剛上電梯，忽然有個人從外面猛衝起來，叫道：「等等，等等。著什麼急！」

這女人口氣很不好，顯得很沒有素質。

她一抬頭，竟然是餘霞。

她怎麼跑到我家小區這邊來了？

餘霞一見我，臉色大變。

「你怎麼在這兒？」

我無語道：「這是我家啊。」

該問的人是我才對。

餘霞臉色越發難看，估計是想到了之前和我說的那些匪夷所思的話。

什麼住這的人非富則貴，什麼讓我一定把握接觸有錢人的機會……

她的臉皮再厚，估計也會覺得丟臉。

我也不搭理她，直接刷卡，按了自己家的樓層。

沒想到餘霞也在我那層下了來。

難不成，她要去的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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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樓後，我見我家對門的阿姨打開了門，喊了句：「餘老師來了啊。」

我松了口氣，太好了，原來是去對門那家。

可她去那兒做什麼呢？

轉天問了我媽媽才知道，說餘霞是去當家教的。

「哦！」

我終於明白了！

原來兜兜轉轉，餘霞要介紹給我的家教就是我家對門的小弟弟宋飛！

對門的那戶人和我家做了好幾年的鄰居，平時也算是熟識。

他家有個男孩，叫宋飛，好像是高中上了一半，家裡想送他出國，這一年就在家休學補習語言。

宋飛小弟弟人還蠻好的，我們倆遛狗時常遇到，偶爾還會聊幾句。

可他最大的問題就是……太過於早熟了，在學校裡行為不端，以致被勸退。

宋飛他爸媽工作很忙，平時管不了他，最後隻能寄希望於送他出國。

看來，餘霞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家教對象，所以自己親自出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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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每逢周五，我都能和餘霞「狹路相逢」。

有時還看她穿著黑絲襪超短裙，扭著小腰從對門離開。

我不禁咋舌，她這衣服穿得越來越大膽了，難道在學校外面她都是這個風格嗎？

我媽說：「宋飛的老師就是學校裡為難你的那個？」

我無語地點點頭。

我媽冷笑一聲，說：「這女的不是啥好人，你少接觸，平時就當看不見她，知道嗎？」

我說：「媽，你也看出來了？」

其實餘霞外表還是可以的，誰知道她內心這麼變態。

我媽鄙視地扯了扯嘴角：「什麼啊，上周末宋飛他爸媽不在家，我一開門，正好看見她和宋飛拉拉扯扯的……哪裡有一點兒老師的樣子！」

這什麼意思？

我嚇了一跳，說：「……宋飛不是才 18、19 嗎？」

我記得餘霞快三十了。

用她的話說，她的孩子都去過十幾個國家了！

我媽翻了個白眼，鄙視道：「反正我沒看錯，這個人，可真夠沒底線的。」

過了幾天，我和宋飛在樓下遇到了。

還真別說，宋飛已經身高一米八了，他穿著一身名牌休闲服，忽略手腕上戴著電話手表，怎麼看都是個帥小伙。

想當初他第一次搬過來時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有時在樓下碰到，都會乖乖地叫我姐姐。

還真是男大十八變。

我和他寒暄了幾句，才問：「昨天晚上，那個女老師是你的家教？」

宋飛說：「對，我爸找的，說是大學老師。她……挺有意思的，你們大學的老師也都那樣嗎？」

我聽出宋飛口中的輕蔑，無語道：「大部分的老師都是很正常的，隻有她是個奇葩。」

宋飛哈哈笑了幾聲，說：「雖然但是，她還挺漂亮的，成熟的女性格外有魅力……」

問題不是年齡好吧。

我一頭黑線，道：「恕我提醒你一句，她已經結婚了，孩子都三歲了。」

宋飛衝我擠了擠眼：「亭姐，你不懂，少婦才有意思呢，善解人意，玩得起，放得開！」

「……」

感覺我們的話題再繼續下去，他就要給我講到一些不可描述之事了。

我連忙擺了擺手，說：「行了，你知道就行，隨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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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餘霞讓我來做家教時，話裡話外都是叫我積極認識有錢人。

我當時就覺得她三觀極其不正，可沒想到她真的這麼沒底線。

她有婚姻，有孩子，這麼做完全是在玩火！

看來不嘗到教訓她是不會收斂的。

可我沒想到的是，報應來得這麼快！

一個月後，同班同學忽然打電話給我：「江亭，快看我給你發的鏈接！咱們學校出名了！」

我一頭霧水：「出什麼名？」

同學急切地說：「你看看就知道了。」

通訊中斷後，我連忙打開她發過來的鏈接。

一看不要緊，眼睛都要掉出來了！

原來餘霞家裡暴雷了！

正所謂紙裡包不住火，她和宋飛的事情被她老公發現了。

餘霞的老公氣不過，把所有事情編成了一個 PPT 發到了網上，裡面細數了餘霞這幾年來的「十大罪狀」！

我們這才知道，原來餘霞的老公根本不是什麼有錢人，隻是個普通工薪階層。

他和餘霞結婚後，因為消費觀念的巨大差異產生了無數分歧。

餘霞工資不高，可吃穿用度無一不精，還要每年兩次海外旅行。

還有他們的孩子，放著又好又便宜的公立幼兒園不上，非要去一年學費十萬的私立幼兒園。

他們結婚的短短幾年，已經花光了所有的彩禮錢和家庭存款。

餘霞為了不降低消費，四處借貸，刷信用卡，家中毫無積蓄。

連去年她父母生病住院，錢都是找親戚借的。

「……」

我們都猜餘霞整天這麼炫耀，肯定是老公有錢或者家裡有錢。

可萬萬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

她好歹是個大學老師，怎麼能做這麼不靠譜的事呢？

餘霞老公被這一系列操作搞得疲憊不堪。

可能是因為經濟出現了問題，還被扣了一年的績效獎金，餘霞終於開始出去掙外快。

但她當家教就正正經經地教課，誰知道她如此沒有道德底線呢？

餘霞老公發現這件事情後，幾乎要被她氣S！

他一氣之下，把餘霞和宋飛的過夜記錄，還有一些驚悚刺激的聊天記錄，包括一些照片都發到了網上。

餘霞：「寶寶，我想你了，你真可愛~」

餘霞：「寶貝，我今天一整天都沒心思上課，一直在惦記你。」

真的好肉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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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 PPT 在網上傳開了，學校幾乎人手一份。

別說學生了，連學校的教職員工都在私下討論。

同學們現在一開口就是：「哇，『你真可愛』……」

要不就是：「『我今天一整天都沒心思上課』……」

這些話成了我們學校的流行用語。

當然，還有那些照片……我甚至不敢直視。

因為這件事，餘霞的名聲徹底毀了！

她老公堅持要離婚，並實名要求學校嚴厲處置這樣失德失信的敗類教師。

學校領導一個頭兩個大，我舅舅說這事在網絡上傳播得太廣泛了，對學校的形象和聲譽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畢竟「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別人不在乎你們平時做了多少努力，花了多少心血，一顆老鼠屎足以壞了一鍋粥！

在這件事爆出來後，從前被餘霞不公平對待過的學生也紛紛發聲，爆出她很多違反師德師紀的事情來。

有很多受害者和我一樣，隻是在語言上得罪了她，或者是態度不好，她就故意給人家低分，耽誤了很多學生的前途。

學校綜合了各方考察，最後認為餘霞簡直就是行業中的敗類蛀蟲，絕對不能再次容忍，予以開除的處分。

18

餘霞被學校開除後，找工作四處碰壁。

她的名聲太臭了，一時間哪個學校也不想招聘這樣的教師，免得影響了自己的聲譽。

她離了婚，背著一身債務，失去了工作，聽說孩子也被男方要走了，也不知道將來要靠什麼生活，估計隻會苦了她本就不富裕的父母。

若是我，可能會離開這座城市，到外面重新開始，總比在這兒人人喊打要強。

可惜, 我還是太高估她了。

有天回家，我見到餘霞站在宋飛家門口大吵大鬧, 非要宋飛家給她一個說法。

「要不是因為宋飛, 我怎麼可能落到這個地步！我離了婚, 工作沒了，孩子也沒了, 你們要為我負責！」

我暈，宋飛才十八, 能負什麼責？

果然, 宋飛他媽冷笑著說：「我們家宋飛已經出國了, 他和你半毛錢關系都沒有！說到底，宋飛隻是個小孩, 你是個大人！你勾引我兒子，還不要臉地出軌, 現在把事情鬧大了, 我們沒找你要損失都是便宜你了！！」

餘霞不甘心道：「宋飛怎麼能拍拍屁股就走！他明明說他愛我！他說會娶我的！」

這下連宋飛他媽都無語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宋飛多大你多大！宋飛娶你？你不是腦子被驢踢了吧！男人拿你找樂, 把你當笑話, 你竟然還當真了！你吃耗子藥長大的啊！」

餘霞大吼道：「不可能, 不可能, 宋飛是喜歡我的！他愛我，我們要在一起！你這種封建家長不能阻止我們！」

「你真有病！」

「哐當」一聲，宋飛他媽幹脆把門關上了。

「滾！再不走我報警了！」

19

聽說宋飛出了國，餘霞受了很大刺激。

她在宋飛家門口不依不饒, 一直強調宋飛有多喜歡她, 多愛她, 還說他們倆情比金堅。

說實話, 有些話讓我尷尬得腳趾摳地，真不知道她怎麼能理直氣壯地說得出口。

到後來, 是小區保安來把她強行拖走的。

最後, 餘霞始終聯系不上宋飛，終於明白自己被耍了。

她不甘心, 於是她拿著和宋飛的照片，要挾宋飛的媽媽給她一筆分手費和精神損失費才行。

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女方拿著男方的照片去要精神損失的……

可真是活久見了！

當然，這件事是我媽告訴我的。

她無語道：「宋飛他媽幹脆不和她廢話了, 直接就報警了。現在已經起訴她勒索, 後果隻能她自己承擔了！」

所以, 餘霞作到最後, 把自己作去踩縫纫機了？

遙想半年前, 她還在寬闊明亮的教室裡, 和我們誇誇其談。

「同學們，意大利的雕塑可真美啊～你們都要去看看哦～不然這一生都會遺憾～」

我沒看過意大利的雕塑，可我知道，隻要行得正坐得直, 就不會有什麼遺憾。

餘霞已經徹底迷失了自己。

我想不明白她是怎麼墮落到這個地步的，可能就是一步錯，步步錯。

也有可能，她一開始思想就是歪的, 行為自然也隻有慢慢走向滅亡。

餘霞作為老師，雖然沒教會我什麼知識，可是卻身體力行地給我上了一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