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楚風心懷怨恨，根源是在衛婉。

再不濟也是放出照片的陳年。

跟我有什麼關系？

衛婉現在又憑什麼道德綁架我？

21

衛婉的家人來到醫院後。

看到她的樣子，瞬間崩潰。

她們怒吼著要去找楚風，咬著牙要把她送進牢裡。

自小交好的兩家人徹底撕破了臉皮。

楚家人和衛家人在醫院就開始大打出手。

楚風不在跟前，他們遷怒到了我。

叫囂著讓我毀容，給個說法。

喬淵叫了保安過來，將這群人帶走。

他擋在我身前，像是護仔的母雞，瞪著眼睛：

「受害者有罪論是什麼道理？你們再鬧，我就報警把你們全都抓起來。」

我安撫地拍了拍喬淵的肩膀：「沒必要為了他們生氣。」

22

衛婉知道後，首先鬧了絕食。

三天後，衛家人急了，苦苦哀求我去見她一面。

再見到衛婉時，她面色憔悴，瘦了很大一圈。

她率先開了口，低三下四：

「我知道你怨我，過去也都是我的錯。」

衛婉眼神黯淡下來，抖著手想要碰我，我避開了。

「但有一點我沒有騙你，我真的和楚風沒什麼。

「或許之前想過，但等他離婚我真正見到他時，我沒有任何心動的感覺。

「我承認，我以前愛過他，但我現在愛的是你。

「我們雖然開過房，但是我心裡一直隻有你一個人。」

衛婉紅了眼，SS盯著我：

「其實那天你跟蹤我，我知道，但我故意沒發現，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愣了一下，衛婉這句話確實讓我很意外。

「因為你那段時間對我很冷淡，都不主動找我要親吻了。」

我根據衛婉所說的時間想了想。

那段時間正好是公司最忙的時候。

再加上喬淵失業，我經常過去陪他，很少回家。

而且衛婉每次都拒絕跟我親近，我心裡難受。

也不願意每次都跟狗似的求，就沒再主動。

沒想到，這成了衛婉覺得我冷淡的理由。

衛婉還在說：

「出去聚餐時，你憑什麼對著周安然她們笑，笑得她們一直纏著我叫你出來。

「回家後卻總說累，我故意在你面前晃，你都不像往常一樣抱我。」

衛婉面色委屈，語氣不甘：「對，我就是故意讓你看到。

「讓你有危機感，這樣才不敢出去勾引別人。」

我要氣笑了，我沒想到，到現在，衛婉還在羞辱我。

我也不管她的傷，直接轉身就想往外走：

「你可真惡心，你這種人才應該下地獄。」

我現在多看她一眼就惡心，轉身就要走。

衛婉顫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語氣卑微：「林江樹，那你，到底愛過我嗎？」

我回頭看她，沉默了會，說：「愛過。」

衛婉的眼睛瞬間亮起來。

確實愛過，我不是不敢承認的人。

我盯著衛婉，語氣刻薄：「但現在，誰會喜歡一個半身毀容的人。」

衛婉身體猛地一顫，語氣不甘：

「我是為了救你……」

我打斷她：「但要不是你，我根本不會遇到危險。」

我轉過身，最後留下一句：

「衛婉，你要不要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個災星？

「怎麼誰碰上你，誰就倒霉。」

之前我覺得七年就七年吧。

誰沒吃過愛情的苦，我既然敢愛，也能輕松放下。

但現在，我皺著眉頭。

覺得認識衛婉。

真的是我有史以來最大的案底。

23

我很快辦理好了手續，出了國。

在我出國的第二個月。

我接到了周安然的電話：

「林江樹，我不是要打擾你，但衛婉現在狀況很不對，她幾乎放棄了治療。」

我語氣平靜：「那你應該去找心理醫生。」

周安然被我噎了一下：「我直接說了，她就是因為你。」

衛婉還是沒變，這麼自以為是。

之前用絕食逼著我去看她。

現在又在用放棄治療想見我一面。

「關我什麼事？」

我不想再跟周安然廢話了，掛斷前，我跟她說：

「別怪我沒提醒你，跟衛婉走得近的人都要倒霉。

「我掐指一算，你也快了。

「小心下次點男模別被掃黃掃進去。」

24

我將喬淵也招進了公司，空闲時我們到處旅遊。

他帶著我看日升雲落，看萬裡河山，看風土人情。

再一次返程歸來時。

喬淵突然撞了撞我：「你看你這次出門沒有帶藥，也沒什麼影響。」

我愣了一下，很久之後才反應過來。

原來喬淵早就知道我輕度抑鬱症的事情。

「嗯，好像真的好多了。」

那是和衛婉戀愛的第三年。

她管我管得越來越嚴。

不僅僅是工作，甚至到了交友。

而我因為愛她，一直處處忍讓。

可就連我喬淵都發現了我有些輕度抑鬱。

但衛婉怎麼沒有發現呢？

曾經我的世界隻困在一片小小的天地。

我放棄了以前的愛好，放棄了自己堅持的事業。

後來，我重新認識了很多朋友，走遍了很多地方。

我曾經失去的東西慢慢又回到了我的身邊，並且越來越多。

尊重、理解、稱贊、掌聲、歡呼。

25

其實衛婉有句話說得挺對的。

我確實缺愛。

我的前二十年，父母雙亡，摸爬滾打，吃了無數的苦長大。

長大後，渴望被愛，困於愛情，鬱結於心。

沒人給過我溫暖，也沒人教我什麼是愛。

所以一束鮮花，一句表白。

就讓我心甘情願蹉跎許久。

我常常覺得我的名字不好。

一個樹，便概括了我的半生，隻讓人想到路邊隨處可見無人在意的枯樹。

後來我翻到了母親遺留下的日記本。

我出生那天，母親寫道：

【樹代表新生，代表希望，我的兒子就該吉祥快樂一輩子。】

我感受著耳邊吹來的風。

我在心裡想：

「林江樹，你真的很棒。」

你在很久之後終於重拾了勇氣。

你學會了堅定地愛自己。

番外, 衛婉。

1

自小，楚風就跟在我身邊。

他活潑帥氣, 女孩子都喜歡他。

我也覺得我喜歡他。

如果他能做我男朋友。

那真的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所以高考完, 我就跟他表白了。

但楚風拒絕了我。

他漫不經心地看著新買的球鞋：

「人生苦短，何必吊在一棵樹上。」

我不認同楚風的戀愛觀。

我的母親就是因為父親出軌，所以精神崩潰。

在我心裡，愛情是要專一的。

周圍人都說我喜歡楚風。

我也認為我喜歡他。

那麼這份喜歡，我就要堅持下來。

2

和林江樹的認識是一次意外。

我很難不被他吸引。

每次上課, 我都忍不住盯著他的身影。

我在心裡唾棄自己。

衛婉, 你也要成為父親那樣朝三暮四的人嗎？

你已經決定了喜歡楚風。

為什麼要被別人吸引目光？

3

但林江樹對我的吸引力太大了。

我控制不住接近他，控制不住迷戀他。

於是每次，我控制不住。

就會在小號上發一條動態。

我開始催眠自己。

我雖然和林江樹在一起了。

但隻是為了報復楚風和別人結婚。

我的精神上還是專一的。

我沒有違背小時候的承諾。

我還是專一地愛著楚風。

於是，楚風叫我開房時, 我沒拒絕。

我迫切地需要和他糾纏來證明我的專一。

4

我將我這套理論告訴周安然時。

她仿佛看神經病一樣看我：

「姐, 你太牛了。

「以後我劈腿也這樣催眠自己。」

但我並不覺得我有錯。

母親當年乞求父親專一的愛。

我並沒有違背承諾。

我的愛一直給楚風。

對林江樹, 隻是情不自禁。

5

可我低估了我的定力。

我好像真的變心了。

我越來越愛林江樹, 幾乎再想不起楚風的模樣。

就在我下定決心, 要答應林江樹的求婚時。

我發現林江樹開始對我冷淡了。

他常不回家, 一問不是在加班就是在陪喬淵。

我不相信，這是他的借口。

我很討厭他那些朋友，也討厭他的同事。

林江樹是我的人, 憑什麼要分注意力給他們。

6

我去問周安然, 周安然想了想：

「你們這就是七年之痒。

「每對愛人都會經歷的。」

我因為愛人這個詞紅了臉，虛心請教：「那我應該怎樣做？」

周安然給我支招：「楚風不是回來了, 你去找他刺激刺激林江樹。

「等你們分手了，他肯定後悔。

「到時候你矜持一點, 不要直接答應復合。

「吊他幾天，他就乖了。」

7

事實證明, 周安然的辦法果然有效。

我確信林江樹看到我們接吻了。

半夜起來。

林江樹果然躲在陽臺抽了一晚上煙。

我有些得意，又有些心疼。

我告訴自己，就這一次。

隻要林江樹乖乖愛我, 我真的一點都不忍心傷害他。

8

周安然騙人。

林江樹竟然先和我提分手了。

我等了很久, 都沒有等到他來找我復合。

吻照上熱搜我根本不在乎。

但我終於有理由來找他了。

林江樹扇了我一巴掌，但我並不覺得疼。

我很高興，因為他終於理我了。

他在生氣嗎？

如果打我能讓他消氣。

那我願意。

9

楚風上熱搜後。

他釣的那些女人也紛紛和她斷了聯系。

我警告他：「你不要去找林江樹的事。」

楚風嗯了一聲。

他低著頭, 所以我沒有看到他眼中的惡毒。

10

那瓶硫酸潑過來的時候。

我根本是下意識擋在了林江樹面前。

皮膚很痛，痛得我幾乎想S。

昏迷前一刻，我看到了林江樹震驚的目光。

我在想，幸好沒有傷到他。

如果我S了。

林江樹, 你會為我流淚嗎？

11

我偷偷關注了林江樹的賬號。

我看著他不停移動的足跡。

他在紐約過聖誕節，去了冰島看極光。

他劃過挪威的雪, 也躺過馬爾代夫的沙灘。

我看著他臉上的笑，很疑惑。

我曾經那樣殷勤體貼地討好他。

上網搜攻略，做了一切女友該做的事。

但那時的林江樹, 為什麼還是不開心呢？

我又看到了他身邊的喬淵。

坦白來說, 我有些嫉妒他。

他似乎比我更能走進林江樹的心。

我總是陰暗地詛咒。

希望全世界的人都S光。

林江樹的身邊隻能剩下我。

12

但我看著林江樹的笑。

又覺得這樣就很好。

心理醫生說我是天生的怪物。

情感扭曲, 有著自己的行事方式。

或許就像林江樹說的。

我是個災星。

母親懷我時，父親出軌。

生下我時，又精神崩潰。

我被二叔家收養。

但他家裡三個孩子, 也很難分給我多餘的愛和物質。

就連林江樹和我在一起。

他也不快樂。

13

我曾經夢想過有一個家。

最初的版本是和楚風。

後來，家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滿滿都是林江樹的名字。

可我做錯了事。

上天給我懲罰，收回了這份禮物。

所以我隻敢偷偷躲在角落。

通過網絡的蛛絲馬跡。

想象著林江樹現在的生活。

他應該自由、幸福、快樂、綻放。

也應該遠離我。

七年回憶早已經褪去凜冽。

隻有我困於那年寒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