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人從我身邊跑過，然後狠狠撞了我一下。

我聽到熟悉的聲音喊著「哥」，然後和前面二人匯合了。

我很勉強才維持住平衡沒有摔倒。

成月回過頭狠狠瞪了我一眼。

成天和葛清這才發現了我就在他們身後。

我瞟了他們一眼。

成天愣了幾秒，然後開口：「小染，葛老師崴到腳了，所以我扶她一下。」

他們挽在一起的手還沒有松開。

我懶得搭理。

隻是朝他們走過去，然後在成月面前站定。

我直勾勾地盯著成月。

「撞到我不知道道歉？」

成月似乎沒有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我居然會公開給她難堪。

她狠狠跺了跺腳：「我憑什麼給你道歉，你算什麼東西？」

我面無表情地回答道：「我算是花錢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供你玩的大善人，如果我不算什麼東西，那你又是什麼東西？」

成月氣急敗壞地跟成天告狀：「哥，你看看她，什麼態度啊？她罵我可就相當於是在罵你，是在罵咱爸。」

成月慣會把我們倆之間的矛盾轉移，並擴大到我是對整個成家不滿。

成天果然蹙起了眉頭。

「季染，你怎麼能這麼跟月月說話呢？

「你跟她道個歉吧。」

我微微挑了挑眉：「她撞到了我，我憑什麼給她道歉？」

成天嘆了口氣，自以為公正地說：「月月她還小，是個孩子，你為什麼總要跟她計較？」

人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還小？需要我拿身份證給你看看，成月比我還大一年零三個月嗎？」

成天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染你總是這麼強勢，所以成天才什麼心裡話都不願意跟你說。」葛清突然插了一嘴。

「所以喜歡跟你在賓館裡交流感情是吧？」我將目光轉移到她臉上。

「你喜歡當垃圾桶你就繼續當，我沒這個癖好和時間。」

這時路邊已經有很多人停下腳步。

狀似不經意地圍觀著我們四個人的爭吵。

成天最怕別人說他闲話。

所以他壓低聲音跟我說：「季染，你不要在這裡無理取鬧。你再這樣我就搬出去住。」

我立刻回道：「能不能今晚就搬？記得帶上你爸一起。」

成月聽完張口就是：「賤人」。

但罵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葛清攔住了。

其實葛清也不喜歡這個毫無教養的成天繼妹。

但她的人設是成月和成天心中最完美的知心姐姐白月光。

她當然知道成月現在罵了我是報了一時之仇。

但她也怕萬一我真的把他們掃地出門該怎麼辦。

畢竟成天還沒有拿到我父母的遺產。

所以我還有利用價值。

13

葛清輕聲細語地把成家兩兄妹哄走了。

街道旁水果店的老板李姨開口叫住了我。

「小染啊，阿姨也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

「阿姨不想騙你，今天正好跟你說了。」

李姨神情有些猶豫，但又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們經常看到成天和那個狐狸精一起在這裡開房的。

「你得長點心啊。

「男人有幾個能受得住葛清這種狐狸精的勾搭的。」

說完李姨還橫了她男人一眼。

我知道她是出於好意，於是對她笑了笑。

原來所有人都知道。

隻有我一個人被困在我自己給自己搭建的牢籠裡。

如果我不自救。

沒有人會伸手把我拉出去的。

14

我回到家時。

成天、成月和葛清都圍坐在不大的客廳裡。

葛清的表情帶有厭惡。

我知道是因為屋子裡滿是屎尿的惡臭味。

現在還混雜著葛清的香水味。

更是讓人有想吐的衝動。

成天和成月倒是面色如常。

可能跟難聞的氣味相比。

他們更不願意去護理在床上吃喝拉撒的爸。

葛清一見我，就立刻尖銳地質問我：「你是不是最近都沒有好好照顧成叔叔？」

我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他兒子S了？

「女兒也S了？

「什麼時候輪到我來照顧了？」

成月是個炸藥桶一點就著，撲上來就要打我。

我看到葛清嘴角露出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可惜我一閃而過。

成月卻一頭撞在了旁邊的衣架上。

一個塑料衣架，也並不鋒利。

成月卻捂著腦袋坐在了地上，仿佛流了血一般哼叫個不停。

「S人啦S人啦！」成月大叫著。

成天一把把我推開。

我的膝蓋狠狠撞在了木質茶幾的角上。

痛得我差點叫出聲。

「季染，以前沒看出來你是這麼惡毒的女人。

「月月是我的妹妹，你卻要對她下S手。」

成天的眼神中全是譴責。

全然忘記了剛才是成月先要動手打我的。

我隻不過是躲了一下。

葛清見狀也立刻火上澆油：「季染，以前別人說我還不信。沒有想到你真是蛇蠍心腸。

「還要咒成天一家人去S。

「你一個女人，這麼可怕，哪個男人敢要你？」

我坐在沙發上，用手揉了揉還在一跳一跳疼痛的膝蓋。

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成天啊，他上趕著要跟我結婚你不知道嗎？」

成月立刻忘記了她此刻應該疼痛難耐的腦袋。

真是個不盡責的演員。

跳起來跟我對質：「那是因為你要把出國留學的機會給我，我哥才迫不得已要娶你的！

「你真以為我哥會喜歡你？

「他喜歡的是清清姐！」

葛清捂嘴偷笑：「月月呀，別瞎說，季染待會真吃醋了。」

成天看成月沒事也松了口氣。

他沒想反駁成月的話。

畢竟都是真的。

但他還是用失望的語氣跟我說：「小染，不能因為你把留學的資格讓給了月月，就可以無理取鬧。

「我已經答應要跟你結婚了，你還想怎麼樣？

「月月本來就比你適合去國外。

「你沒出過國，也沒有朋友，如果去了國外怎麼跟外國人交流？

「做家庭主婦才是最適合你的，我以為你明白。」

這才是他的心裡話吧。

以前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是這樣看我的。

我沒有很多朋友，是因為要在家裡忙前忙後。

還有很重的學業任務。

我以前不是沒有出國的機會。

之前班裡同學組織的畢業旅行，我本來是要參加的。

是成天說：「你走了誰照顧爸呢？」

強行讓我留了下來。

但成月卻花著我的錢去國外跟同學們瀟灑了半個月。

回來之後就讓我把留學機會讓給她。

上輩子的我像是被泥潭裡的汙泥蒙住了眼睛。

一味地試圖用付出去獲得成天對我的肯定。

認為隻有成天喜歡我，我的人生才有價值。

不是這樣的。

離開他才是我人生的新開始。

15

成天見我沉默，以為這是他的又一次獲勝。

就像過去的每一次勝利。

所以他永遠不懂得見好就收。

繼續喋喋不休：「我忍了你好幾天了，爸的屋子都臭成什麼樣了，你也該去打掃一下了。

「剛才我們回來的時候，爸還在哭，清清好不容易把他哄睡著了。

「你等下抓緊打了熱水去給爸洗洗。然後給我們做飯。

「對了，晚上你還是去爸屋裡打地鋪吧，方便照顧他。」

要不是還有五天就要離開這裡。

我不想引起更多的矛盾以防節外生枝。

現在我就該一個巴掌打斷他的話。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他們三個人理直氣壯不要臉的模樣。

「你爸需要照顧，你去照顧。

「他 24 小時需要看護，你可以睡在他屋裡。

「實在不行，你還可以跟葛清和成月一起住在他屋裡。」

我每說一句話，成天的臉色就更難看一分。

「你們四個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就別總找我這個外人了吧。」

我話音剛落，成天就好像抓住救命稻草。

又或是覺得抓到了我的話柄一般立刻說：「我就知道你是在吃清清的醋。

「我說了多少次了，我跟清清從小就是鄰居，她照顧我很多，我去找她都是跟她學習。」

我連白眼都懶得翻了。

就像他連個稍微像樣點借口都不願意找一般。

「你一個學計算機的天天跟音樂老師在賓館裡學習。

「難怪三年考不上研究生呢。

「你還可以再找個體育老師學數學。」

說完我拿出鑰匙打開房門。

在他們沒反應過來前進了屋，並鎖上了房門。

成月在外面氣得破口大罵。

罵聲吵醒了隔壁屋癱瘓了還不肯消停的成天他爸。

於是變成了他倆混合雙罵。

我戴上了隔音耳機。

世界安靜下來的同時。

我開始思考，要不還是在機場附近找個酒店住幾天吧。

16

天才微微亮，我便悄悄打開了房門帶著行李離開了。

我把成天他們一家的電話都拉黑了。

在酒店的床上躺了兩天。

很久沒有這麼放松過了。

林秋說要來送送我。

我把酒店地址發給了她。

但沒想到當我開門把她迎進來的時候。

樓梯的拐角處突然又衝出了三個人。

林秋比我還要詫異與慌張。

連忙跟我解釋：「不是我帶他們來的。」

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後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成天。

「你們跟蹤林秋來的？」

成月哼了一聲道：「我就知道你這個賤人滿肚子壞水。

「要不是我聰明帶著我哥和清清姐一起跟著這個女的。

「還真叫你逃掉了。」

我是真的不想跟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起衝突。

於是就把林秋拉進房間想把門關上。

成天可能吸取了經驗。

一下子伸出胳膊卡在了即將閉合的門縫間。

我一時之間沒敢下S手。

「季染,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質問我。

「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哥，你別跟這個女人廢話了。」

成月擠到了我面前。

惡狠狠地瞪著我：「你是不是沒交自願放棄公派留學機會的承諾書？

「我都去學校問過了。

「所有要出國的人都拿到材料在辦籤證了。」

我坦然地點點頭：「是, 我沒交。所以呢？」

「哥，你看！！！我就說這個賤女人沒有這份好心！！」

成月氣急敗壞。

葛清這時也上前一步：「小染, 你不是答應了要把機會讓給月月嗎？

「做人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我不記得我答應過。」我態度冷淡。

「可是因為你說願意把機會讓給月月，我才答應娶你的。」

成天此刻的姿勢著實有些狼狽, 但還是想站在道德制高點綁架我。

「那婚別結了。」我毫不遲疑地回答道。

我面前的三個人都面色一變。

然後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因為從前, 我唯一的夢想就是嫁給成天。

他們用這件事情脅迫了我一輩子。

17

成天不願意相信。

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女人突然就不要他了這個現實。

「你不要說氣話, 季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