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梁瑞瑞是沈莫北公司梁總的女兒。

沈莫北年輕，業務能力強，人又踏實肯幹。

梁總很看好他，很多大型項目都是交給他來做。

甚至一開始的時候，梁總也有意培養他做女婿。

然而得知沈莫北有對象以後，這個心思就壓下去了。

梁瑞瑞喜歡自由，但挨不住梁總耳提面命要她認真工作。

她在公司掛個名，並不常去公司上班。

隻是極個別的時候，會被梁總拎著去一些活動現場，參加大型會議。

美其名曰：學習同齡人。

梁瑞瑞從不在意。

有一次梁總逼著梁瑞瑞處理公司事務，丟給她一個小項目，梁瑞瑞沒當回事，差點給搞砸了。

碰巧趕上沈莫北去救場。

常見的英雄救美女戲碼，梁瑞瑞從此上心了，叫囂著要追到沈莫北。

以前我們兩個還沒分手的時候，梁瑞瑞的活動範圍還僅限於公司。

現在分手了，都追到病房了。

我對這出戲碼沒有太大興趣，躲進被子裡，睡了個長長的回籠覺。

鬧鍾響起的時候，我還有點不知道身在何處的感覺。

揉著眼睛呆坐了片刻，才想起還要去醫院給沈莫北送衣服。

去醫院的路上，我還在思考梁瑞瑞到底走沒走。

兩個小時都沒打擾我，看來沈莫北也沒有那麼討厭梁瑞瑞的出現。

等到了醫院，還沒靠近病房，我就先聽到了裡面說話的聲音。

人還沒走。

原地站了幾秒後，我準備先找個地方吃頓飯。

一轉身就看到了後面站著的梁瑞瑞。

我不可思議。

然後和她一同發問，「你怎麼在這兒？」

「那病房裡是誰？」

7.

我比較無所謂，都分手了，總不能還抓著沈莫北，不讓他接觸別的人。

梁瑞瑞就沒有這麼好脾氣了。

她從我身邊匆匆過去，直接推開病房門，聲音高的像是要震掉誰的耳朵。

「你是誰？」

然後房間裡傳來心虛但同樣高亢的一句，「我是他媽！」

8.

我沒進去，梁瑞瑞被客氣的請了出來。

我們倆坐在醫院花園的長椅上。

她沒什麼身份立場可以質問沈莫北，卻非常熟練的審問起我來。

「你不知道那是他媽媽？」

我很無奈，「我是他前女友，不是他前妻，我不知道很正常。」

「你們倆談戀愛的時候沒有見家長？」

我提過的，提過很多次。

剛開始的時候，沈莫北說時機不對，再等等。

後面他開始不管不顧的工作，我一心想讓他顧著點自己的身體，哪還有心情考慮這些。

梁瑞瑞晃我胳膊：「你怎麼不說話。」

我懶懶掀唇，「關你什麼事。」

前男友要我照顧也就算了，前男友的追求者還要我管。

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有病，放著好好的休息日不休息，跑醫院來給自己添堵。

我把手裡的袋子遞給梁瑞瑞，就準備回去。

沒走幾步，發現沈莫北站在樓上看我。

9.

沒辦法，沈莫北的存在感太強，我不得不跟梁瑞瑞一起回到病房。

一進去，沈莫北的眉毛就皺了起來。

他看向我身後的梁瑞瑞，不客氣的開口。

「梁總，你怎麼還在？」

我默默讓出位置。

「我來看你啊。」

「剛才已經看過了，沒什麼事的話，梁總可以回去了，公司還有好多事需要梁總的指示。」

梁瑞瑞沒有理沈莫北的話，她嫌棄的看了一眼凳子，勉強坐了一小半。

問我，「你怎麼也來了？」

我支著頭，「來吃席。」

「你咒他S？」

我雙手一攤，「沒有啊，我盼他長命百歲，盼他子孫滿堂。」

頓了頓，我又說，「梁小姐要是結婚的話，我也可以去吃你的席。」

旁邊沈莫北面色不虞，「梁總......」

梁瑞瑞食指在空中輕輕一壓，「你別說話，我跟林意冉聊天。」

她小幅度轉頭，直視沈莫北，「你要是嫌煩，我帶她出去聊也行。」

沈莫北臉色一沉，「不可能。」

「那你別說話。」

梁瑞瑞又對準我，「你倆到底分沒分。」

我：「分了。」

沈莫北：「沒分。」

我扯扯唇角，「沈莫北，認清現實吧，咱倆早分了，就你這隔三差五把自己送進醫院的本領，我不跟你分，等著當寡婦嗎？」

他不說話了，他又不說話了。

我覺得沒意思，起身準備離開。

走沒幾步，就被沈莫北叫住了。

「你去哪兒？」

「客戶住院了，我去看看。」

「還回來嗎？」

「看心情。」

沉默幾秒後，沈莫北出聲，「梁總，沒什麼事的話，你可以先回去了。」

「我們公司意向客戶也住院了，我去看看。」

說著，梁瑞瑞已經走過來了。

「林小姐，一起吧。」

10.

醫院的走廊上，梁瑞瑞高跟鞋的聲音格外清脆。

她問我，「你真有客戶要探望？」

我走到電梯前，按了一樓。

「不然呢。」

「我還以為你是在躲沈莫北。」

「我躲他，你不更應該留下來才是嗎？」

梁瑞瑞跟我一起進去，「我也有客戶要探望。」

梁瑞瑞一路跟著我，從醫院到商場，買了禮品，又跟著我到醫院。

我按完電梯，嘲諷地問了一句，「你的客戶該不會也在這個樓層吧。」

梁瑞瑞驚訝，「你怎麼知道。」

......

我不知道，我是看你跟我跟這麼緊，胡謅的。

寸步不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追我呢。

我淡淡掀唇，「那你客戶住哪間？」

「1406，你呢？」

我有些沉默。

撞客戶了。

都是什麼狗血緣分。

從電梯出來，我和梁瑞瑞拎著禮品往病房的方向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好像看見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閃進了 1406.

想到什麼，我攔住了梁瑞瑞。

「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面對我的突然發問，梁瑞瑞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怎麼了？」

「沈莫北也沒吃，你回去先陪他吃飯吧。」

梁瑞瑞立刻警惕：「你想耍什麼花招？」

「我們要探望的是同一個人，可能涉及商業機密，一起去的話，多有不便。梁小姐，我還不想被公司趕出去。」

她還在猶豫。

我又補了一句，「或者你希望我去陪著沈莫北吃飯？」

梁瑞瑞立刻轉身，「我去。」

確定梁瑞瑞徹底走了以後，我才朝著 1406 走去。

但是沒有進去，而是站在門口。

我斷斷續續地聽到一些話。

「這錢你拿著，回頭我再管我兒子要。」

「你病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

「以後你沒錢了就找我，我有錢。」

「一定要把病治好，一定要好起來。」

之前看到的身影隻是有點熟悉。

現在聽到這個聲音，我已經可以確定了。

是沈莫北的媽媽。

我垂眸思考片刻，拎著東西回去了。

11.

回到病房的時候，梁瑞瑞已經走了。

她讓人買的飯還好好的放在桌子上，看樣子沈莫北一口都沒有吃。

我嘆一口氣，把包放下。

不知道是不是生氣了，沈莫北背對著我，聽到我過來的動靜，也沒有任何動作。

坐了五分鍾，都不見沈莫北一點動靜。

我輕聲開口，「睡了？睡了我就走了。」

沈莫北猛的坐起來，「你敢！」

我笑了，「我有什麼不敢的。」

他一雙眼，漆黑深沉，染著某種情緒，就這麼盯著我。

我摸了摸已經涼掉的飯菜，「怎麼不吃飯，都涼了。」

沈莫北氣的咬牙切齒，「你還好意思說，你讓梁瑞瑞來陪我吃飯，你不知道她對我居心叵測嗎？」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沈莫北鐵青著臉，「你還笑！」

「你缺錢，她有錢，你單身，她對你有意思，不是挺好的嗎？你們兩個這麼互補，在一起能解決很多麻煩。」

提到錢，沈莫北有一絲絲不自然，「錢我會自己掙。」

我靠在椅背上，淡笑著直視他，「自己掙，你身後的窟窿堵得上嗎？」

我隻是試探的問一句，沒想到沈莫北就這麼僵住了。

他從來不跟我提家裡的事情，就連他媽媽，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見。

還是匆忙的瞥到一眼，聽見幾句話。

他媽媽在醫院，卻不來看他。

他媽媽有錢，卻不願意花給他。

沈莫北呢，還要拼了命的掙錢。

無言對視片刻，沈莫北敗下陣來，把頭扭到一邊。

「你掙的錢，都給你媽媽了對嗎？」

想了想，我又補了一句，「今天她來，也是管你要錢的是嗎？」

沈莫北很艱難的「嗯」了一聲，聲音都低了下去。

「意冉，這是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

聲音越來越小，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我。

我看著那個沉下去的腦袋，有些堵得慌。

「你跟你媽媽的關系不好嗎？」

他木然的扯扯唇，沒回答我。

我換了個問題，「你爸爸呢？」

放在被子上的手驀然攥緊，他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半晌，才回答。

「S了。」

單人病房，房間裡很安靜，安靜的能聽到門外有人路過的聲音。

「我五歲的時候，想吃街邊賣的果子，我爸去給我買，但是......但是一輛車把他撞飛了。」

「後來，查出來對方是醉酒駕駛，賠了一些錢，我媽用這筆錢拉扯我長大。」

「所以你覺得你媽媽撫養你很不容易，你想多掙點錢給她？」

沈莫北嘴唇蠕動幾次，「算是吧，她說她缺錢，很缺，還說如果我不給她錢，她就會像我爸一樣S掉。」

我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其實是想問他，他媽媽是不是被人騙了。

那位陳經理既不缺錢，也有家室，怎麼也輪不到沈莫北的媽媽出錢出力的照顧。

更何況，沈莫北媽媽說那些話的時候，跟沈莫北向我示弱時的語氣一模一樣。

可是看他這麼難過，我又有點問不出口。

我抱著食盒起身，沈莫北聲音一下子就緊張了。

「你去哪兒？」

我抬抬手，示意，「找個地方把飯熱一下。」

「你還回來嗎？」